这是一本谁人遗留于望舒客栈的手记,封皮无题、页边齐整,后人翻开发现里面记录了人类——呃,等,猛禽饲养人类的……类似于秘籍一类的东西……
笔迹,更类爪痕,拼凑笔画,如学龄前儿童诡异地工整,工整得诡异,似巨型生物伏案以指甲划拉而成。
寥寥几十字,经由不知其谁添油加醋于是描绘出了一副数十年前(或许至今仍在某处生息着)的画面,大型猛禽一度如何捕捉圈禁,饲养照料人类。

人类 不懂 供奉
人类——体表无毛,不御寒,柔软、轻巧而娇小,羸弱于猛虎毒虫却总有愚勇上头,常外出觅食后浑身是伤地滚回窝来,捧些吃的塞给一声不吭的猛禽,笨,有些呆傻,猛禽评判,自后接下那清寡可怜的供奉(即便人类后来说不知那行为叫做供奉),把抓到山窟里随身养了起来,夜间塞进翅膀下焐睡。人类起先试图挣扎逃脱,被啄一口,乖乖儿地听话不动了,揪着猛禽羽毛眼睛亮晶晶地盯看它。
猛禽被盯,抖抖羽毛,压得更实,想只是多一张嘴,它无所谓觅双份食。何况人——人类,胃量小,比不过他一口闷。别把她吃了才好,当应急食品养着,不赖。
人类 软
软——哪儿都软。发顶,脸蛋儿,身子,腰臀皆是鸟利爪比不得的软。金色的眼睛水滢滢,能说话。猛禽喜欢上了养人类。而初孵时不知轻重,发现捏压疼了,眼睛会掉亮晶晶的小珠子,但猛禽谨记绝不可为了珠子犯蠢。不愿不肯多捏。会把人类捏坏的。
渐渐害怕人类走丢,养得更尽心,人问缘由问不出,只夜里被翅膀捏住搂得更难抵抗;纳罕的点心似的,猛禽一口不吃,只一个劲儿地藏。
人类 哭
有时人类囿于其称为自尊心一类的缘由(等等这到底是谁告诉那猛禽的?)会独独找一个阴暗角落团缩起来,兔子似的抹脸,猛禽不知缘由,唯无奈而最成效显著地立即把翅膀,尾巴,任一羽毛丰盈的部位供给人类“使用”,一半概率人类展颜,破涕为笑,另一半概率猛禽被狠狠拔毛泄愤。不过猛禽羽毛一年两换,拔了无甚大碍,常常是由着她去了。
人类 病愈
时而人类一整天不挪窝,猛禽担忧。探查人类呼吸,体温,确认是否存活,即便小人类曾大言不惭地说其可死而复生,猛禽不能轻信,依旧好生养着不短吃喝。一日人类哼哧到半夜浑身滚烫,猛禽无措地从各处丘坳采集回草药,人类爬起来挑拣了些对症的煮水服下,半夜猛禽迷迷糊糊感到有了点儿力气的人类在用嘴巴触碰它,翅膀一掀裹着人儿睡到深处去。一夜眠梦。
然而有单一药草无法舒缓的疾灶,猛禽便载着人半趁夜送至璃月港,去药庐治,人类病愈便会自动踏上归家路。猛禽很放心。
人类 …生气?
会有闹脾气的时候。单纯不想理他,此时人类行为类似于生病,背对着他,唤不动,再唤,缩得更小故意不给他看到,不理睬递过去求和好的羽毛,不心痒它锋利的爪,也不看它鎏金的瞳。猛禽一般都不会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她,沉默地觅食,分给她,为着当初的供奉不肯放她,半夜人钻他怀里驱寒是好时机,猛禽低首啄啄她,人类才闷声说道觉得奇怪,好像喜欢它。喜欢猛禽。要变得奇怪了。
猛禽不解。
人类 发情?
脸烫、体温飙高,浑身不断打颤,抖得像叶儿上的晨露,翅膀拎起来甩一甩,脸红得不行,往他身上爬。猛禽拦不过,由她钻进钻出,亲它的喙,放肆地爬到背上打滚儿,闻它味道。人类把鼻尖埋进去,顿一秒,深吸一口而长吁一气,抱它颈子说喜欢。猛禽仍然不解……喜,欢?
像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人类。即便无毛,也是毛茸茸小一只。
即便不理解,猛禽很爱养。
人类 笑
极为罕见的,饲养人类到一定信任程度于是“解锁”,猛禽觉为褒奖。脸边小小两梨涡,眼缝眯起,睫尖儿轻颤,扑他身上又揉又抓说喜欢、喜欢、喜欢,笑音盈盈地要抱他。(而通常是猛禽翅膀拦住她,示意人类臂膊纤细,无力办到。)
人类 …胡话?
会说什么“捡到猛禽”类的话。围坐于柴堆煴火,猛禽墩身,听她念,不辩驳。而心说无理,谁捡谁?分明它捡人,而非人捡它。
人类,果然呆傻。
人类 …想…?
想要带它走。带你走可以吗,人类说。
猛禽低头看她,人类小小一只,谁带谁?又呆傻。缩身为鸟雀一团砸进人手心,啾,啃啃她拇指。这样才是带走,才能带走。笨。
眯着眼不动前,威胁地呼呼一声,讲不要忘记它原身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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