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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昏迷不醒后被降魔大圣入梦五次

【0】
若非血脉之亲流落于此,荧绝不会想要多看这个名为「提瓦特」的大陆哪怕一眼。但也许是这个世界承载了太多诸苦尽灭的怨念、想要向她倾诉这里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她在蒙德的旅途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风魔龙重现于世,她与风之神砥砺同心将其净化。
荧还记得,临走时温迪在风起地的大树下朝她扬扬手,「不要忘记旅途的意义啊,旅行者。」
那时风轻轻吹动了她的头发,荧看到温迪脸上的笑意,追寻骨肉血亲的她脑海中倏地浮现了一个念想。
也许,她在提瓦特的旅途已经无法草草结束了。

【1】
果然,荧在踏上璃月之行时病倒了。
她浑身发烫地倒在雪山脚下,小小的派蒙焦急地将她安置在蒙德边境的一处僻静屋舍,为她找来床榻和食物。
荧从旅人变成了受困于枷锁的飞鸟,她们去往璃月的计划就这样搁置了。
她的病来得又快又急,没有任何预兆,星海之子本不会因为提瓦特本土的什么风水因素生病的,何况派蒙和荧是好吃好喝地出了蒙德边境,没有受什么苦。派蒙实在想不通荧到底染了什么病。
但荧知道。
她一离开蒙德就被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窥测着,她试图告诉派蒙,但派蒙毫无察觉,于是她只好先忍了下来,夜夜都睡不好。
直到今夜她终于弄明白了。
因着即便是在梦中,此刻那目光也是牢牢地、粘腻如同浆液紧紧追随着他,令她后颈凸起的骨节细细小小地生出酥麻的感觉。
荧已经可以肯定,那目光来自眼前这一玉立不动的少年。
「……你也是天理派来的手下吗?」她唰地唤出袖中无锋剑,剑身嗡鸣作响回应着主人的号令、却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人默了会,手抬了起来,见荧立即抚剑迎战,他动作又放下去。
「你到底是谁?」
自从苏醒后百年前天理强行拆散她与哥哥的画面就深深铭刻在她脑海中,她既不相信、也不愿轻信这里的人,尤其是一个跟踪她的,窥伺她的无名客。她在这个世界根基未定、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天理派来继续追杀她的人,他为何不动手?
「…………」太沉默,荧等得有些不耐。
她微微侧了剑身,攥得更紧,压低剑柄确保能看清他的样貌,同时有把握在那人动手时骤然将他击毙。
然后她以这样僵持的姿态一步步缓慢地走近。
然后她愣住了。
她看到他好像一张被捅破了的纸,呼啦啦漏风,他僵硬的眼珠子转了转,粘腻的目光再度将荧深深地、痴恋地笼罩。
他缓缓开口:「……你,还好吗?」
如一声好久不见。荧蹙着眉,不愿承认她居然有一瞬间微弱的共鸣……真是疯掉了。这绝对是她的错觉,或者是他太可怜、而她又心善罢了。
「你认识我?」瞬息后荧想,也许是蒙德人呢,认识荣誉骑士也不奇怪。
自从派蒙向她科普了尘世七国之后,旅行者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走遍每一个国家了,她发誓会寻回哥哥以及这个世界阻碍其离开的真相。
「……」
然而他没有回答,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粗看他身量匀称,无臂背心中伸出两只健硕有力的胳膊,可惜他动作太死板僵硬,见她细致地看,他好像还怕了,隐隐地发着抖。
荧扬了扬眉,勉强打三分,外貌分。给那鎏金的瞳色、翠绿的发、眼尾红云和硬朗的分梢眉。
哦,忘了说了,满分十分。不及格。
再怎么样对方也要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一回,否则绝不可能俘获她的心。这幅样子倒不像是来追杀她的了,说是窝囊都不为过。
荧随意转着手腕,魈又开始用那痴痴的目光打量她了,看得荧浑身不舒服,她的发烧发热与这个人有关吗,她想知道,于是荧轻呵:「你到底是谁?」
他形象立体真实,她也已猜到了,他不是梦,他是在「入梦」,准确来说,他是擅自进入了她的梦境。荧并不经常做梦,在别的星球见过这样的路数。
魈摇了摇头,唇微微颤动,好似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荧莫名其妙。算了,这样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她手心轻轻松开,剑身就化作蓝光消散了,率先朝他走过去,可她每往前一步,魈就后退一步。
荧轻轻笑了,迈步追过去:「你跑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他大步后退,差点被平底绊了一跤,荧眼疾手快拉住他身侧的腕,摸到冰凉的、镶嵌在手背上的神之眼,她看了眼,是璃月的神之眼制式。
荧顿时心领神会:「哦,我知道你的身份了。你来自我即将旅行的下一个国家,璃月,对不对?
「你腰间的香炉当是为了驱邪祓魔吧,你挎着一只傩面,身后的鸢枪玉色通透,听闻璃月仙众、仙兽与岩帝共治,……你是哪一方?」
魈怔住。她猜得太准,而他还没做好准备。
他刚想说什么,立刻被荧一连串警惕的质问逼退:「为何来入我的梦?难道是岩帝令你来赶我出去?我还没进入您的国界线呢,提瓦特就如此不欢迎我吗?」
不,提瓦特很喜欢你,魈立刻胆战心惊地回忆,十年后荧落得了那么一个下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历史重演。
「是,」于是他开口了:「璃月不欢迎你。」
「帝君……令我入梦警告你。
「你胆敢踏上璃月之土,顷刻便会遭到食岩之罚。」

切,谁信啊。看着眼前岩王帝君驾崩后留下的法蜕,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旅行者内心不屑地想,那个无名仙人还敢打诳语。还敢来威胁她。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找到哥哥之后,她一定要跟他好好笑话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
那人离开她的梦境之后,她的身体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状况,没有发热,没有高烧,连咳嗽都不得几声。她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吃了岩王爷的席,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几日后,客栈求仙失败了。她收集的菜全部打了水漂,连根毛儿都没求到。
但旅行者自有办法,她以百无禁忌箓与刚正不阿求得了「留云借风」与「理水叠山」等仙人的帮助,不差传说中仙家翘楚「降魔大圣」的一个人头。
无所谓,她不缺,您爱来不爱,反正下一个更乖。尽管她的确有些好奇,几日前梦中的那个少年到底是谁呢?她自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又为何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坑害她,以至于假传帝君圣旨都要来恐吓她不得接近。
顾影自怜的旅行者叹了口气,哎,总有刁民想害朕。

【2】
「你还是来了璃月了。」
第二次梦见这个少年,荧有了经验。她安静地矗立在他为她准备的梦境中。
他略带喑哑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很好听,但她并不会因此就心生好感。她不喜欢少年这一幅苦大仇深、仿佛她欠了一大笔钱的样子,还有这讳莫如深的态度。
她倒想知道是哪里惹了他?
「你为何骗我?璃月分明是欢迎我的,七星也说从未有过禁止别国入境的规矩,相反,他们早已听闻我要来,还打算为我接风洗尘呢。」
「……你,还是来了。」
无名黑影只是不断重复这一句话,仿佛喃喃自语,荧真的不耐烦了,上前去抓起黑影的衣襟:「是啊,我来了,你要怎么样?」
「啊!」她忽然被推翻在地,脊背撞击到地面的痛楚令她低呼了一声,「——!」
她拼命抵退身上的重量,却被更大的力道压制,少年似乎了解她脆弱的腿弯便是弱点,伸手揽起她轻盈的身子,如同捧起一床被子。
荧顿时面红耳赤地抓住他的头发,魈神色微变,十年后她就爱抓魈的头发,没想到十年前就习得了这样的习惯。她只是不知道抓哪儿能既不让对方受伤,也表达受冒犯的怒火,直到她听见一句怒吼:「——你的哥哥早已不要你了!」
荧愣住了。随后眼中立刻窜起熊熊怒火,一把召出无锋剑向魈的脖颈砍去,「你放屁!」
「胡言乱语、胡编乱造!你是哪儿蹦出来的猴子,敢造谣我哥哥?!」
魈打飞她的无锋剑,将手腕也死死咬住,在少女脆弱的手腕上咬出红痕,「荧,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一字一顿几乎咬碎了牙齿:「——他已然坠入深渊、不会再回到高洁的重天!」
「信口雌黄!!!」
又被扑倒了,而且是更大的力气,荧被带的几乎在梦境中滚了一圈,她支起身,晕晕乎乎地,怒火也烧起来了,怒极反笑想说什么,手心却烫烫的。
魈泛红的浮现出五指的脸颊,荧心底一跳。手心的灼辣证明她不小心舞了魈那张勉强能算是漂亮的脸一下子。
他偏着脸,只能见到眼尾的血红,如同魅惑的妖在落泪。
她顿时感到罪大恶极,虽然魈方才为了制住她、叼住她的腕,但他并没有真的咬下去。荧心虚道:「……对不起……你提到我的哥哥,让我心乱了……」
哼,哥哥,魈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她哥哥要是有用……
荧赶紧在裙子上擦了擦手,然后揩魈眼尾的红,发现那一处酡红擦不掉。她只好双手捧着他脸揉着,「哎,……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魈。」少年第无数次唤名。
「璃月降魔大圣那个魈?」荧惊呼:「今日我来客栈求你,你不肯见我,反而来梦中逮我?」
魈偏过脸,躲过她的手指,藏起眼中的恋恋不舍,随后轻轻摇头。
——荧还不知道这是十年后仙力几乎耗尽的降魔大圣。入梦时面貌维持在入梦的那一刻,荧是十年前的荧,她面前的魈是十年后的魈。他们同为长生种,十年的面貌变化不大,何况魈这一次根本没有去见她,荧没有见过魈。
「你不该来客栈,不该进入璃月。天理不是你能够对抗的,即便加上空……!」
失言了,一提到空魈的喉咙就猛然哽住,尖尖的哑痛夺去了声音,他说的太多了,会引起天理的注视的。
荧凑上前,亮亮的眼睛眨眨:「降魔大圣,你居然认识我哥哥?」
当然,那是他未来小舅子。魈无可奈何盯着那亮闪闪的眼睛,不知该乐不该。
荧心乐的开花,但忍住了面上的喜悦,她讨好性地轻撩开他额前碎发,小心地、轻轻地揉着魈侧脸,他无动于衷。
荧讪讪地赔笑,「哎哎,降魔大圣,对不起……你怎么都不喊疼?要不是看见你脸上的印子,我都不知道碰到你了。」
「……无碍。」他看着她,却好似又不是在看她。随后安静地摇头。「不疼。」
荧话被堵死了,尴尬轻笑,魈转头捧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按在烫痛的脸上:「荧,让我吻一下你,好吗?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亲吻你了……」
荧心惊,她的确想套出哥哥的情报,却怎么好像事情走向有点不对劲?
——好吧,来吧,为了哥哥都能忍,她甚至没有深思「太久没亲」是什么意思,闭着眼抿着嘴唇点头,金色的刘海点的乱飞。
与其说是吻,只是魈用嘴唇轻轻碰着荧的脸,先落在了鼻尖,随后是她有些紧绷的左右脸颊,温柔的动作细腻的指腹按在她眼睑下教她放松,最后那两瓣唇才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
缓缓分开后,魈睁眼,「……多谢。」
荧擦着嘴,点头,这气氛下问起她哥哥他会说吗。然而魈什么都不继续做了,他继续用挪开一秒钟好似就会失去她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她,荧忽的忆起他入梦以来的所有举措:他要她离开璃月、离开提瓦特、放弃旅行别靠近他,他每一句都是叫她走,但他所有神色、情态都在叫嚣着让她留下。
她注视着他梦境中渐渐暗淡了的瞳,她的目光变得主动了,他果然败下阵来小心翼翼地与她珍视地对视,最后魈又是那个率先闭眼的人。
他来自何方、又抱着什么心思,荧好似已经猜到了一半:「你不是来害我的,降魔大圣,对不对?」
魈睁眼,亮亮的光在他神色中匆匆闪过,荧有种他死而复生的错觉。
「你有难言之隐,而且你入梦的原因还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是吗?」
魈干裂的唇微微颤抖、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事说开了,荧低头才发现魈放在膝盖的双手紧紧攥着,一副严阵以待、即便是现在去死都视死如归的心态。可他攥得那样紧,荧也是轻轻一拉,魈就松手让她牵了。
荧凝眸:「那你可以说什么?你都说出来吧,我听。」
那只护甲包裹的手缩了回去:「你必须离开提瓦特。」
「?」
荧抬眸去看,魈眼中的亮光已经不在了。他闭上了眼,荧又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他这一奇怪的要求,荧只好接话:「只要我离开提瓦特?」
「是。」
「……真的不可以说出理由吗?」
「抱歉。」
「好吧,我明白了。」荧正面回应,假意是答应了。
她没有再拒绝,魈神色也软下来。荧却看得出来这一软并不是魈满意了、开心了,而是达成目的后猝然长逝——他心死了。
……为什么呢,魈?荧捕捉到了魈的每一个神情。她轻轻抚平了他的眉眼,魈死气沉沉地笑了声,大掌轻轻贴在她太阳穴将她脸颊捧近,荧明白了那意思,颤声:「还,还来???」
这人怎么是个亲亲狂魔啊?没完了是吧。
魈苦笑,动作停了:「若你不愿……」
「也不是不愿,」亲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一回生二回熟!荧眼睛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你来吧。」
他轻轻的唇含了上来,荧忍不住身子后仰,小臂却被拉着不许、反更加用力地固定在那了,荧有种她是什么宝贝似的而魈一口口品尝的错觉,他眼角的红衬着丝丝品尝中的忍耐,显得诱人极了。
亲着亲着不知怎么滚到了地上,好像是她腰软了,也有可能仅仅是魈轻轻一推她就滚进了他怀里,但她又无比惊讶地感到,魈什么都没碰。
无论她发软发颤的肩、鬓边掉出耳背后的一绺细细的金发,魈指头轻轻捏住替她别回了耳后,随即两手撑住她身后的地面,保持着借力的姿态。
她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也许,他们好像很熟悉。
她改变主意了,她不会离开提瓦特。

退出荧的梦境后,魈看向了七神的灵位。
——这一战七神不知所踪,魔物至今肆虐。他与荧还有不知所踪的深渊王子空是终焉之战最后的负隅顽抗者。
风神巴巴托斯将双子送上天空岛前给了魈五根细细长长凝聚了神力的羽毛。岩王帝君教予魈如何根据梦境回到当年的时空。
那些神力,一共只有五次机会。
第一次叫荧不要来璃月,她没有听,第二次她假意答应了,他看得出来,她瞒得过十年前的魈,瞒不过十年后的降魔大圣。
他只剩三次机会了。
温迪以身化风送二人登上天空岛时,荧满是冷汗的手心紧紧地攥住了魈的,她没有哭,她只说只要战胜了天理,将她窃取的古龙以及七神的都拿回来,提瓦特的法则从此就能改写——包括业障、生死。
然而现在的走向并不乐观。
荧在最后一战运用七神的力量与天理堪堪战平,僵持中被偷袭陨落,至今昏迷不醒。率领深渊的空在大战中也失散了,不知掉往了七国的哪个方向。魈背着荧逃到了现在的藏身地——伏龙树。
若陀最后的神魂凝聚于此,为二人维持着无形的庇护。
——若陀的封印震颤着、爆发出砥力难支的嗡鸣,魈耳膜青痛,手中风元素力凝成壁垒笼罩着昏迷不醒的荧。她呼吸弱极了,几乎等同于没有、但足够平稳,如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死死拉着荧最后的生命体征。
魈看着荧,忆起十年前她初次来到望舒客栈、他在她身后的那棵梧桐树悄悄看见了她的身影——她长长的睫尖眨了眨,光打在她脸上。忽的那画面变了,魈又见到她与他坐在客栈屋顶望风,荧聊起她与哥哥穿梭星际间的往事,语毕、她一根指尖指着苍穹,黑黢黢的夜色里太空岛如小小一片石子悬浮在星子满天中。
她说。
「魈,我一定会成为天空岛的主人。到时候你的业障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你呢,荧?异世之人带着万千生灵的炽热的愿望向天理举剑,可即便最后成功了,你所承受的代价会是什么?
神之眼镶嵌的手掌缓慢地盖住荧的眼皮,荧睡太久了,气息一天天弱下去。睡个好觉吧,至少在生命终结的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天理找到他们的藏身处需要多久,魈不知道,这一场战役终究是要失败了,提瓦特要失去她了,他也要失去她了。
旅行者会随着这个世界一同消亡了……他如何才能劝退十年前的她保全自己,离开提瓦特呢?

【3】
「魈,你又来了,你为什么只在梦中来见我呢?」
荧盈盈笑着,他已经许久不见到荧展露笑颜了。他忍下吃味,光秃秃地站在那里。
魈不知她的旅行进展到哪里了,或许已经度过了璃月,或许没有,或许下一步是稻妻,魈闭了闭眼,再睁开,先前的犹豫已经全没了。
——不可动摇。他带着温迪与七神最后的温柔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与荧叙旧的。令她放弃一切、放弃提瓦特的旅行,这样双子就会离开了,不会参与提瓦特的终焉之战。
「荧,」魈脑子一热说:「我送你们离开提瓦特……此刻,还来得及。」
荧肩颤了颤,心先跳了起来。魈说的是你们,这么说她的哥哥至少在魈的认知中是没有死的。……太好了,她忍住心中的悸动,先前的什么委曲求全的吻啊泪啊也全一股脑抛在后头。
她摇了摇头:「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又凭什么阻拦我看这个大千世界?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提瓦特很美呀。」
她真的还是这个性子,魈绝望地想。看样子没有魈的帮助,荧也会继续寻找她的哥哥空。
魈走过去将她从这次梦境幻化的水边拉开,荧好像知道这是哪儿了。
「这里是璃月港前的小湾吧。我曾经见过,从此处可以见到港内的绝大部分场景。你这次给我准备的梦境就是这个吗?不再用病痛和发烧来恐吓我了?」
她狡黠一笑,想戳魈的脸,魈无形躲开。第三次见面时,荧已经不再讨厌他了。
她仍然不知道魈那种「久别重逢又分离」的痛从何而来——这一痛苦魈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他眉梢一动,荧就能看见裂开一个流着血的口子,深不见底的是他讳莫如深的情态。
没有了哥哥的她其实很能够捕捉到这种分别之苦。
「……」
魈抬手一挥,小小的水湾顿时变成了一幅宏大的璃月港的全貌,只不过战火纷飞、断壁残垣,美景尽毁。稀稀拉拉的船只如同苟延残喘的死鱼在江面漂浮,纵横连锁的栈桥尽数折断。
她记得应当放飞霄灯的地方顷刻被漫天浓黑的硝烟笼罩,星空暗淡,无数依稀可见的愿望在消散,腥臭的秘境饿兽巢穴而出,肆虐侵吞,成了一片无人居住的人间炼狱的景象。
荧皱眉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啊,拿这来吓唬我?」改变招数了是吧。好言相劝加上贴贴亲亲都没有效果,所以变作无形的威胁开始唱黑脸了。
真的这么不死心,一定要将她推开吗?
她捂鼻剜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无聊就给自己捏一些春梦瞧去,不要在我的梦里跑来跑去、扰人清梦!」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境了。」他眸子缓缓转动,终于落在荧身上。
「……」
旅行者沉默了,他语调轻极了,像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火苗,这一束小小的跃动的火焰在为着不知名的缘由苦苦支撑、竭力燃烧。
她不知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何魈一个仅仅的眼神就能牵动她的心呢?这个少年又到底在苦苦背负着什么?
——入梦溯源回到十年前的魈绝不可直接提到未来的现状,这是温迪告诉魈的。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说璃月的魈仙人,至少你可以用这个回到过去,告诉十年前的旅行者不要来搅这一滩浑水。无论她来不来,我们七神也许注定都是要败的。
魈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松开,一片青光流转的施与了神力的羽毛在无人见到的视角飘入黑烟冲天的璃月港。
第三次机会没有了。
「算我求你,」缓缓捏紧的手心空无一物:「不要靠近提瓦特。」
「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理由,」荧终于说道:「而且……」
哥哥并没有死去,反而在这个世界留下了有迹可循的踪迹,亲人的失踪变为了短暂的分别,荧已经从魈身上得到了足够的信息,这几月空落落的心绪也是好多了。
荧浮上一丝坚定的微笑:「而且既然你说让我们离开,说明我的哥哥还活着,那这场七国之旅一定会得到答案,谢谢你告诉我,魈上仙。」
——!魈金眸骤缩,意识到了这场梦境的关键。
风神给予魈战败时轮回回到十年前的荧梦境中的神力、帝君破戒教导夜叉打破时间落差、入梦溯源的秘法,他联通了荧的过去、未来、必然走向灭亡的道路,却也是他不慎透露了的细枝末节,荧因此坚信未来必胜——也是他害死了她吗?
魈再睁眼时金瞳烧亮,他心跳那么快,却痛得万分难耐。
要怎么才能让她走、把她吓退、让她一辈子不敢踏足璃月和提瓦特?吓唬她是不够的,杀了她是不能的,唯有痛苦的执念的爱令他一次次穿梭梦境让她走,最后却成了她留下的缘由。
「……」
魈抬眸的神色简直可怕,荧觉得有点不妙:「你、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贯穿性的吻,从她的脸颊流落到下唇,饥肠辘辘的食客忽然意识到了唯有打碎她,才能让她不被卷进漩涡重重的命运中成为一个小小的水花。
唇上毫无技巧可言的针扎般的撕咬令她回了神,她捏住他后颈那块小小的皮肉提溜起来,提不动,她慌了:「你,你冷静,冷静一下……」
「不是不怕吗,不是很勇敢吗,你不是要上天入地怎么劝都不听吗?」
魈欺身而上,制住那两只挣扎的双腿、粗暴地分开,一手沿着她的大腿与裙袜拉扯下来,掌根按住她膝盖下一寸:「之后的痛苦可比这难捱多了,你都能忍受吗?」
她惊惶的眼神几乎溢出屏幕。
「什么意思?」她橘瞳拼命眨动:「你要做什呜——」
话未出口就碎了,便是直接按回了喉咙里教她受着,胸膛唰得凉快了,荧顿时脸上发烧——魈直接撕开她胸前的白色布料,轻车熟路找到了她身侧的扣带,三指呈爪子的形状勾住直直往下扯,她的衣服就彻底开了。荧心咚咚跳痛,紧紧抓住身前碎成一瓣一瓣的四分五裂的乳罩。
……他,他要干什么!「魈——你——」她刚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忽的身子全部无力了,梦境中一切都是受到他控制的,他要她无力就只能无力,要她受着、她就只能眼睁睁受着。
最后嘴也彻底捂上了。荧大大睁着眼,表明她已经猜到了魈要做什么。
这是强暴,他痛苦地闭上眼,他知道。他要强暴她。——因为他一定不会、不能、不愿让她死。
魈一手捏住她软乎的脸颊,一手有条不紊撕扯荧仅存的衣裳,贴身的内衣、底裤……她脸是被捂住了抬不起来,双手却灵活极了,在魈腰侧挠出了一道道血痕,魈掌根再往上半寸捂住了她的鼻梁,这下一半呼吸的渠道也没了,荧眼眸兀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
渐渐地喘不上气,眼前图像半青半黑失了轮廓,荧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恨他忽然暴起轻薄她,恨自己轻信他是来救她的,最后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思绪轻飘飘往下坠落像是灌了铅,咚咚的心跳因缺氧而大声尖叫。
直到片刻后些许清明的空气涌入鼻腔荧才如释重负的活过来,随后骤然绷紧了身子,发出一声变调的尖利的喊:「呀啊——!!!」
荧匆匆眨出几滴泪、他什么时候解开了裤子、又是什么何时掐开了她的腿操进去的她一概不知——诡计得逞了,他一手死死捏着她脆弱的喉,就这样没有任何扩张操了进去。那、那是什么地方?!好深、好撑,崭新的身体被忽然袭来的剧烈的痛楚包围,柔软的花儿被一霎粗暴击穿,荧上半身触了电似的不住颤抖,陌生体验让花与红都开始微颤着吸纳吐露,被迫含下了含不下的,痉挛着一点点接纳了。
她还没来得及叫痛,魈已经上上下下摇晃了起来,她身子也成了他双臂圈禁的一叶被迫颠簸的小舟。
呼吸剧烈地抢夺着空气,好几次她紧紧掐住了魈撑在她身侧的小臂,魈侧目看了眼她抓到泛白的指节,眼中闪过的痛匆匆消失,尖牙利齿故意凶狠地咧了出来:「这就受不了了?」
她摇摇晃晃的眼眸闪着光,那点高光渐渐成了泪:「为什么……?」
她哭声娇弱又可怜,哀号地求了他好几声,「……」魈闭眼狠插了一下,荧就认清形势,闭了嘴变成纯粹的挣扎、两只大腿用力交叉踢蹬,不服输地将腿间的东西挤推了出去,魈痛叫了一声,牙尖磨得发酸。
他疼得脑门青痛,但所有的力道都忍下了,再掐开她踢来踢去的大腿,近乎哀求地俯身,眼角红云如水,剧痛的荧缓缓睁眼,愣住了。——魈眼神紧紧闭着,薄薄的唇已咬出了血,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结合的兴奋,干尸般死寂的痛。
倏地那双唇蠕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尖锐的哑痛逼停了他的辩解,一开一合无声地仿佛在说:快跑,荧。——快跑。

旅行者这一觉睡得很久,派蒙甚至为她做饭的心思都有了,有些担心地飞进了她的房间,却见荧额间冷汗岑岑,仿佛在做噩梦。
她喉咙好似被扼住了,面色团团潮红,呼吸又快又急:「啊……疼……好疼……」
派蒙:?
「旅行者,你怎么了!」小小的派蒙冲上前趴在旅行者的胸膛,听到她心跳如同上了马达般的迅速。
派蒙不停摇晃荧发烫的身躯,「醒一醒!旅行者!!!」

——继续旅行下去你会死,你会怀揣着崇高的理想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局死去!
——你渡我渡神渡众生,却唯独渡不了你自己!
——荧,我求求你快跑吧!
「啊,啊……不要……!」
「魈、魈停下!」她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下爬出去,被捉着脚腕拖回去吞吃个一干二净,「救命!救命——!!!」
荧的眼泪随着被拖拽回去的动作顷刻落下,魈一丝也没有松懈,相反躁怒更甚,他当然知道如何让她失守、沦陷,每一个触碰都在她被撞得发红的腰肢上如影随形,荧感到整个世界的苍穹都在落下将她压死,眼前过电般的鞭挞让她失态地哭喊了出来,「——!」
荧的腿根被开合到一个难耐的姿势,逃跑失败后她直接被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团子,噼啪的肉根撞进去,凿开抖得发颤的穴,他挺动腰肢在她身子里进进出出,从未遭受如此粗暴对待的花儿顿时颤抖了起来,毫无舒爽的结合令她无比心痛,痛自己、痛身体、痛过去与整个人生漫漫长河。
她被做到眼前开始走马观花出现幻想,上方视线坠入浮光掠影,甚至看见一丁点少年眼角的光……泪?
魈在哭?
「说你会离开提瓦特!」魈伏在她耳侧。
荧痛苦地闭上眼,倔强地固执地摇头。继而睁眼换了神色,像在看一滩腐烂的恶臭的腥血。
怜悯、好奇都在这一刻冲刷得无影无踪、她目光切开他小腹、刨出他五脏六腑逼问他——为什么?你到底爱我还是恨我?
魈忽的停了动作,身子佝偻下去,弯成一张过度使用的弓。
动作停了,全部都停止了,白得吓人的手轻轻扼住了她喉咙。荧以为自己会被掐死了,下一秒指尖在她喉前点了点,一丝清凉的仙力送了进去,她又能开口说话了,但意识到这点前,她先被一颗布满了冷汗的微微发颤的额头抵住了肩:
「荧。」一滴凉了很久的水珠轻轻从她肩膀滚落。一字一顿:「荧。」

……这是已经过了多久,荧不知道,醒来时仍身处梦境中,恢复了力气,衣服都回到了身上,凌乱的头发梳得整齐,被撞掉了的因提瓦特轻轻搁在她手心,凉凉的痒,她起身环视一周,远处那纤细的身影隔得太远、融入了背景。
是了,梦,方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随时可以被重制。于是她又回到了一切的开端,唯留痛苦难耐的记忆告诫那个人是恶鬼,她动了动身子,没有一丝不适。
她差点真的以为她会死,那么痛也的确比死了还难受,但在梦里他让她痛了,也仅仅痛了一半就那么奔溃地抱着她哭了。
她起身还是有些腿软,睡久了膝盖使不上劲儿,跌跌撞撞地走,迈开步伐变为了跑,他为她一次次幻化出如此熟悉的璃月港,来到璃月不足几日的荧已在梦中记住了每一处细节。
魈果然坐在那处高高凸起的矶石上,他前方出现了一片海,璃月的云来海,荧在无数星球见过不同的水色,唯有这里的是最具有烟火气、也最令她割舍不下。
荧该在见面的一瞬就砍了魈的脑袋,她也的确这样做了,无锋剑抵在他喉前,魈不挣扎,剑尖抬起了他一绺翠发,断了几根青丝,魈一动不动。
荧随着他目光看去,语调怒而哀:「璃月很繁荣。」
魈脊背僵直了一瞬:「……」附和地点头。无锋剑依旧抵在他喉结,荧以为他会开口辩解,或者说出一切的真相,那节颈子却毅然往她的剑上撞,荧脑海中霎时闪过了哥哥的情报、魈抵在肩头淌的泪,剑尖更快地收了回去。
她痴痴地凝了片刻他顿在半空的动作,牙狠狠咬紧了,抬手就要打、魈却下意识地朝着她扬起的手蹭过去,脸乖巧送上去。忽而脑子才清醒了,这是十年前,触电般缩回。
荧这一动作也只好尴尬地停在半空。魈也僵硬地呆坐在原地,绞紧的手腕不断颤抖。
他在装,他在强撑,荧有种薄冰即将破碎的感觉,真相已经靠近了,她指尖轻轻拨开他额前碎发,以为要被一剑捅穿的魈脊背一下子机灵打直,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做什么,唇微微张开,荧激动的心碰碰颤动——
他张开的唇喊不出一丝声音,他声音消失了,他的身躯变得透明,荧顿时瞠大了眼,拼命揪住他的头发,只触到念珠串叮叮当当敲击的寂寥的回响:
「魈!不要醒!我哥哥到底——」

【4】
「醒一醒!旅行者!」
「哈啊——魈!」荧猛地睁大眼。派蒙不停蹭着荧满是冷汗的脸。
「……派蒙!」她起身掀开床榻:「今天是什么时候?今天是多久?!我们来到璃月几日了?」
派蒙惊慌失措地掰手指算道,「两、啊不对,三天!昨天你去望舒客栈求仙失败了,旅行者你最近的状态好奇怪,你不要出事啊……」
那么昨晚是这该死的恶鬼的第三次入梦。第一次不露面地叫她离开璃月,第二次露面叫她离开提瓦特,第三次他竟然敢……!
「没事,派蒙,……」荧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抿了一口派蒙递过来的水,她心定下来了,方觉派蒙也被自己吓坏了。
「我没事。」她拍拍派蒙的发顶,梦中粗暴的一切还是令她两股战战,但她勉力从记忆中拧了出去。
「旅行者,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璃月之行啊?接下来好像应当去面见岩王爷了。」
「当然。」旅行者点点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战胜了黄金屋的那头鲸鱼,与公子义结金兰后得知岩王爷把所有人都耍了,上一个这样耍了她的还是梦中那只恶鬼魈。
她可真是甜蜜的太太太太……太生气了。
「顺便我要问问钟离,他下属降魔大圣现在什么情况。」

第四次见到这个少年,荧心中已经了定论。
尽管上一次入梦的景象堪称惨烈,但此刻,她既跑不掉也不想跑了。荧转身:「魈,你来自未来?」
……她真的太聪明了。魈近乎绝望地闭上眼。
「你是为了未来的事情,来入我的梦,对吗?虽然不知为何,你遇上的过去的我,但你没有表现出挫败感……说明你早就知道现在我们还不认识。说明你清晰地知道,你在改变我——荧的过去。」
魈似是原地闪瞬了一下,身形兀的消失却又显现了,急湍如一阵风,荧眯了眯眼,无锋剑已箭在弦上:「怎么,你又要像昨夜那般发狂了?」
「……不。」他认清了形势,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荧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天理已经封了他辩解的法子:「我们谈谈吧,荧。」
「你,你,」他睡都睡了才想起谈谈?!污言秽语在舌尖打转好几圈,荧想起他未出口的情报生生咽了下去,是梦,她念道,梦——昨夜只是他施与的噩梦:「好,你说。」
「我的确来自未来。」
「多久的未来?」
「十年后。」
也不远,哦是了,十年对人类来说应当是沧海桑田的,她探问:「届时我的七国之旅应当已经完成了?」
「……咳,咳咳!」杂音落出魈的喉咙,他捂着口鼻跪倒在地,仿佛被无形的什么东西死死压弯了脊梁。荧立刻冲上去捂住魈的嘴,才发现他的异常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但不讲了,魈就不咳嗽了。
荧明了:「你不是不愿意讲,你是说不出来?」
魈闭了眼,手背擦去嘴角一丝血迹,见荧没有发觉,心中才安定了。点头。
天理留下的法则即便是梦境中也不容违背,他以及七神用了最后的力气来拯救荧,他是多么想告诉她,你很好、当真很好,以及我很爱你,不得不用尽了法子逼你离开。
这种感觉又来了。荧看着魈炽热的眼神,也正是因为他眼中这团明朗的火,他只要看着她,她就好似被炽热地围绕着,方才那剑尖才没有真的捅穿他的喉管。
她绕着他走了几圈:「我于你有恩,还是结为了仇人?」
「……我们同生共死。」
「那你可真会恩将仇报,降魔大圣,我援助了你,你反而来睡我。」
魈弯曲的背弓了起来,那模样好似要往后面仰倒,但没有,他只是以这样古怪的坐姿凝固了,僵硬的脖子抬起来:「我,很抱歉。」
荧步子停下。她倒也不是为了让他道歉,既然已撬不开他的嘴了,她出不去这梦,也不可能答应与他立下契约离开璃月,那便只能耗着。
魈好似为了挽回什么、补充道:「我也救过你。」
荧扬了扬眉,这么说,是你欠了我,我也欠了你的,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恩人,又或感情中有没有恨了。
「我背叛了你吗?」她在他身边坐下。
「你从未背叛任何人。」魈安静地、轻缓地靠在了她肩上。
「我欺骗了你吗?」
「……没有。」
「我……出什么事了吗……?」荧肩上的那颗脑袋剧烈地抑制不住地摇了一下,像崩塌的泥石流,魈在拼命遏制住颤抖。
她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脊背,她不太愿意这样做,但已经是身体先于理智这样伸出手了,僵硬地、一下一下拍抚他的肩。
魈脑门微低,像只小小鸟团依在她肩上,改了口:「……是的。」
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身边的颤抖的瘦削的肩,有一种魈紧紧牵系着她的错觉,他像是这个落英缤纷之地的锚点,一次次传送只为了见她。
「未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她问。
良久,身边那毛乎乎的脑袋下传来:「做吗?」
「?」
荧兀的心悸了起来,什么,做什么?转头见魈顾自两下解了腰上系带,那只轻巧的傩面交到了荧手中:「关系——我与你,我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我能身体力行告诉你,荧。」
荧张了张唇,下一秒怒火烧了起来,他还敢提这档子事,看来那剑真该抹了他脖子的,话未出口先听到膝盖落地彭的一声,不大不小溅起了地面细小的沙尘,魈单膝跪在了她面前:「荧,我来亲自告诉你。」
他抬起她的手背落下一个点燃肌肤的吻,另一手拉开自己紫檀色的腰带,摸索着褪去衣物。
荧哆哆嗦嗦地看着魈解衣服,手抽不回来,他怎么想出这样的方法?但她的心忽然又开始剧烈跳动。仿佛魈的手指不是在开扣子,而是在拨开她的层层防线。

「为、为什么,啊啊,你这么……」质问被一个深吻压回了喉中,极具侵略性地气息扑面而来,整个世界都在他温柔至极的吻中晃悠悠旋了好几圈,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占有感灌进了身子里,荧才恍惚发觉昨夜噩梦般的记忆远去了,她泄愤地衔着他耳垂咬了一口:「……啊,慢一点!」
荧开口的同时,身下力道合适而温柔地知意下来,荧惊慌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不是太未卜先知了?
「以往你也会在这时候喊慢些。」
「以,以前?我们到底做过几次?」不是只有之前梦中那一次吗!
魈笑望着金发零散耷拉的可爱的少女,指尖落下一朵如花般的温柔,将她被挡住的圆眸擦出来,漂漂亮亮地看着自己。
「数不清了,十年来……我与你夜夜如此。」
合着自己未来真的每天都和这个秀气却可爱的少年没羞没燥地滚床单吗!荧的表情就仿佛一下子从恋爱快进到结婚生子,甜甜的少年恋人顿时变成枕边油腻无比的中年大叔。
「啊???」她吓得愣住了。
魈被逗乐了,唇勾出一丝笑意,俯身点吻了一下荧的嘴角。
「不信?」
「信信信,我信,够了够了,」快被顶的胡言乱语的少女赶紧认怂,没成想魈不太愿意,恋恋不舍地玩弄着青稚的恋人,居然伸手按住荧腿心的小蕊,少女立刻眼色泛红地「嗯」了一声。
「不再享受一会?」
说什么呢,魈,你说什么呢?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降魔大圣怎么十年后练就了这样的本领?好吧,希望不是自己教坏他的。
荧坚决地摇摇头,魈却不依不饶。
不字未出口,荧便在少年挺腰送进的和不断撩拨的指尖中送来了高峰,她哼哼唧唧地又想哭了,眼眶泛酸却哭不出来。魈早已料到,颇为受用地俯身再深一寸,厚实的力道挤进狭窄的花梗,顶抽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留存,他笑了,「还想要。」
「你——你耍赖!」
魈摇了摇头,笑着伸舌舔舐荧白皙无暇的脖颈,手也不饶她,捏着她腰间软软的皮一下下揉着,她要埋着脑袋呜呜哭出声时,就更受他的拿捏,半晕半醒的在清醒与昏厥之间左右横跳。
荧又急又气,颈项发热,烫得几乎起火,那颗毛乎乎的脑袋蹭过去还细细舔着她颈侧、衔着耳垂,学她方才咬人,靠在她心脉处紧合着颈窝的形状,魈侍弄着她、想让她舒服,这念头如起了火的干草堆一般点着了最后一丝干燥的空气,荧侧脸不情不愿地也蹭蹭他的脸。
魈抓住头发让自己冷静,几乎按捺不住将她彻底弄坏的心思。下上同时被塞满的感觉真的太离谱了,荧立刻就被晕乎乎地扔上了云端享受从未有过的快意,抱住魈的脑袋又想抓他头发,如同溺水之人追抓的水草。
荧的每一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魈知意地深进抵住那一小小的微颤的核,极度的颤抖与雷电之后,荧果真晕了过去。

魈将晕乎乎的少女揽在怀中,怀中人悠悠转醒,缓缓睁了眼时身子也动了动,他刚好揽住,笑着搂紧:「还要么?」荧锁在胸膛处的双手正好圈起他的心脏,他缩着脖子以唇碰碰她的发顶,荧这才终于回了神:「不、不了……」唇干涩地蹦不出几个字来,身子也是催不动什么力气。
魈一只小臂锢着她的腰侧,另一只包着她两只合拢在一起的拳头。动作熟练极了,也轻轻松松就撑起了她身子。
荧想翻身都翻不得。她含泪给自己点了个天灯。真的是降魔大圣主动的,她扛不住,希望以后的自己能跑就跑吧,不然真的会被作死在床上的,这少年仙人是个喂不饱的饿狼啊!
「在想什么?」魈轻声哑问。
「在想,我在未来到底出了什么事?」献身后终于得了想要的答案,梦境也不过是须臾片刻,话一出口又想起魈答不出,荧泄气叹道,「是了,既然你主动说不出,我来猜,你来答,若字也吐不出口,点头或摇头也行。」
「我断手断脚了?」
魈艰难的摇摇头,可以看出即便是肢体语言的回答也会让他很难受,但,魈坚定的目光在督促荧继续问下去。
「我和你分手了?」听到这句话,少年的目光顿时如恶鹰狠戳少女额头上的小花,荧幻痛地抱紧了脑袋,「我知道了,没分手没分手!」
「那,……」声音沉下去,思绪也沉了,猜完了便只剩下最严重也最无法可跨越的节点,原来是这样啊,她好像找到答案了。
「我,死了?」
回应是一次探入腿间的急急的触碰,魈两指分开了她大腿、唇也急得吻上去咬她一口:「你没有!」咬急了手势却温柔下来,指节噗呲插进去连泥带水,不断袭来的快意让荧成了被煮熟的弓起了身子的河虾,白光道道炸开在眼前,像爆燃的柳絮。
她好似开始收缩了,他太熟稔她的深度与承受度,她在他手中鲜活地颤抖着高潮了,思绪也一同碎在了方才她没有的回答中,良久荧晕乎乎地醒过来,身下猝然的插进才消失了,静悄悄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魈执拗地扯着她不让她倒下:「……你有。」
「你有,荧,你快死了。」
……是啊,原来是,果然是这样,所以他是来救她的命而非要她的命。
「我不想你死。」魈再次抬眼时,眼中的心疼化为了焚心化骨的狂:「荧,还能做吗?还能做几次?」
「不、不行了,啊啊……」
荧浑身发颤的躲闪了一下,魈却再次分开了荧的双腿,荧猛然发觉为何他会如此喜欢侧身怀抱,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逃。
逼问带来了同样逼问的动作,少女再次被碾压出一声软媚的轻吟。
「没关系,我知道你可以,荧……往常三次你都会说舒服,你会在第四次说难受,第五次晕过去,所以我们夜里都会做到第三次。」
第三次的魈放弃了深入的顶弄,以速度代替深度炸开无数稀碎的力道,而这样的力道注入了她的身躯凝结为一片一片细小的尖锐的喘,她几近脱力时被深深按进魈的怀里,铺天盖地带来了逃不开也忍不下的安心感。
他竭尽全力地将荧抱在怀里,一次次的道歉化作更猛烈的顶弄,让荧再度神智涣散。
视线被他全压住了,仅能看到魈不断上下的脖颈,汗水凝聚在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甩动着就飞出来一滴,荧尝到了,干裂的唇瓣吸了进去,咸咸的像是泪。
她恍惚觉得自己就是蜷缩的一点干茶,彻底被魈这一滚烫的、浓烈的汤泡开了:「魈,……」
「你可以的,荧,……」
二人在无边的梦境中坠落沦陷,抵死缠绵。
一片来自未来的羽毛落在少女金发之鬓,魈亲吻了那片羽毛。梦境中灰飞烟灭的璃月港开始塌陷重载,无边的繁华的景轰然崩塌,大片大片的飞灰在他们身后揭开了空无一物的梦境的本身。
她在魈的眼中看到了无边璀璨烂漫的未来,他是欲念之火,璃月之面,千人千线斩不尽的缘。
魈跨越十年而来却带来了未来的「十年」,他无法诉说的心愿带来未来的红线。
魈的到来,就是未来。她也终于知道,为何魈劝不动她了。因为真的、真的、不想被魈推开啊!
浪潮再次扑面而来,荧闭上了眼。

【5】
魈第四次从荧的梦境中出来。
他又失败了。
荧直接在梦中透支体力晕过去了,脱离了魈为她准备的梦境。
魈看着手中的留存风之神神力的羽毛,眼中的哀恸如同无形之花在一瓣瓣凋落。
其实从一开始,魈就知道劝不动胆大心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旅行者。
她太聪慧太执着,对未来充满了一切无尽的想象,这样炽热的生命力令七国所有生民都相信,荧会是战争天理,终结神、人、仙、孽之界限的终焉。
就连三千年从未俯瞰璃月百姓的降魔大圣,魈,也曾在二人踏上天空岛之前为这一往无前的「心」所迷惑,他曾真的相信、相信荧可以做到。
伏龙树下,魈踱步回到少女身边。拂去她鼻尖的飞灰,揩出干净的小脸儿,他看着怀中睡意昏沉的少女,贪恋而克制地贴蹭了一下她的脸颊。
思念是心脏被拧出血水的痛。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在荧熟睡的破旧的床榻前站定。
十年前,她带他看世间生灵百态,令他诸苦渡尽。
十年后,魈为荧烧毁了这一脆弱的阵痛的心,换上冷漠无私。
为爱自甘陪她走遍七国是情,却最终为失去所爱而封心。
世间爱恨情仇他也仅仅拥有了十年,教人如何分辨五味杂陈之痛,酸甜苦辣的分别呢。
无论如何,魈只知道一件事,他仍会坚持最后的一次入梦。
魈阖眼抚着她身前小腹耷着的手:「荧,我该怎么办……」

第五次梦见魈仙人的时候,旅行者有一种浓烈的直觉。
这大概是魈仙人最后一次入梦。
荧拉拢了身上的旅行装,魈都能操纵梦境了,却每次都坚持给她幻化出原始的那一件旅行装,这到底出于他体贴的尊重,还是无人能知的情趣?
她觉得太可爱了,所以直盯着魈,莞尔道:「魈,你又来了。」
「……」
魈摇了摇头,顾自在荧的身边坐下。
「今晚我想听我和你的故事,魈。这处于可以说的范畴吗?」
当然是不能说的,魈摇摇头,但随即喉中哑痛不在了,他胸膛前紧紧贴合的那片羽毛烫得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脏咚咚狂跳,他小小的夜叉的愿望,早已逝去的风之神都能够听到吗?
魈试着开口,一个音节,一个完整的字,继而是完整的一句涉及未来的话:「想听什么?」
「我们是如何相遇的?」「我本应在客栈求仙应了你的。抱歉。」
「那改明儿我去二顾茅庐。」

「层岩巨渊?……好,我记住了,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的,你别想着再跳下去自己死了。」

「香菱做的与言笑做的都比不上我,真的吗?可我目前只做过一次杏仁豆腐。」

「群玉阁真的会坍塌?那我可得小心点——什么,群玉阁是一个万丈高空中的悬浮岛?!
「不过你会来救我,对吗?」荧缓缓地闭上眼,魈描绘的场景出现眼前。
「嗯。」
我会一次次,千万次,无数次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原来他以后真的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二人讲着讲着又滚到了一起,并且喜结连理,荧顺手抓了一把胸膛上毛茸茸的脑袋,不小心碰到了他耳廓,魈红着脸往她怀里蹭蹭。
「我未来会经历十个海灯节?」
「不止。」
「那可太棒了,魈,因为我已经开始喜欢上璃月了。」如果能遇见魈,未来也很不错,有这样可爱的温柔的少年相伴,旅途何尝不是一种乐事呢?她已经有点想要快进到二人相遇的那一刻了。
魈也懂了。原来如此,荧是一定会踏上她的旅行的。
「第三年的海灯节的年夜饭不要去?为什么?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啊别顶!」
「正浓情蜜意地聊天呢,魈!不许乱动破坏氛围!」
荧气喘吁吁地地抓挠了一下少年的后颈,懒洋洋地躺在魈的身下,赞叹着手感真好,还想再摸摸。
她与他谈天说地,拿这个塞他的小心思,直把他噎得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夜叉感觉自己报应到了,十年后荧才能学会的拿捏住他的房中术,她已经在第五次梦境中就无端领悟,并且身体力行了。
要命。魈趴在少女绵软的胸膛,喘得不行,但这就是爱,他也只能受着。
「魈,你可不会忍不住吧?」
「……」
绝杀。
魈神色微变,直接在荧的胸膛处绵软趴下,四肢拿得远远的。他继续忍。拼命忍,往死里忍。
荧笑疯了。她真的笑疯了,这样一句话就能拿捏脸皮极薄的少年,可真是太好玩了,她还想再逗逗。
可她一但颤巍巍地笑开了,身子更可爱的反应让魈也浑身起火。他小腹忍得起了几根青筋,额间薄薄一层汗更凹出眼尾的红,少年血气方刚,却不上不下,荧也戳了一下胸膛处熟透的「魈」团子。
「还有什么,魈……你快点都交代了……」
魈却忽然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他抿唇不语,唇却落出好多看不清的东西,思念,执念,一个未来之人在遥远的彼岸放声大喊,荧听不清。
魈在飞速消亡的幻觉,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魈在飞速消失?
她慌张的抓起魈的脸颊,却如同前夜魈捞起一捧月亮,如同镜花水月,此刻天旋地转,云泥颠倒,是她捞不住了。
荧金眸骤缩:「你入梦的代价是什么?!」
所有的记忆……爱欲……情谊……血肉相交,令我跨越十年来救你又义无反顾再次爱上你。
对不起,荧,我真无能。除了你的死亡。你的死亡是我唯一无法改变的奇点。
爱真是世间最为无能之辈的下策。
魈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十年后的荧已经陷入昏迷好多天了,她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消亡,也因此魈才能罔顾她的意愿,顺着灵魂找到十年前的她。
「我们的未来,我已悉数告知于你,荧,你代我记住吧。」
他的声音在空中化作利剑解释了一切,荧扳正他的肩膀:「你怎么敢用你的命救我!」
荧发狂似地抓起魈的衣襟,撞上去一个咬出血气与怨怒的吻:「魈,你不许死!我就骂你到生生世世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不要生气,你哭起来不好看。」
「我不好看你还每天夜里入梦来缠我!」
她骂着骂着却开始哭,少年哭着哭着却开始笑,他笑说乖别哭了,不好看,哭说你别哭了我要心疼。
荧发疯似的坐了上去,骂他异世的旅人有何好的,要他以命相搭?
梦境开始摇摇欲坠,繁荣的璃月港开始崩塌了,提瓦特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荧在幻梦即将崩塌前的最后一秒终于红着眼眶不骂了,她呜咽着跪在魈的身上,额前抵住少年逐渐微弱的心跳,
「……魈……在你离开之前……我们再做一次吧。」
「好。」
手忙脚乱、没有任何秩序,荧替魈扯衬衫,魈直接撕裙摆,相互依偎滚作一团。
哪儿对哪儿啊,你怎么乱抵!算了,荧感到身下意乱,连怎么进去都忘了,就先开始哼哼。她演技实在不行,魈知道她真正舒服的样子有多可爱,她当真演的不像,却又想起自己的狠劲儿也在第一次入梦就被对方看穿——少年又不笑了。
他起身拉来主导权,以男人的本事令荧真正开始哼哼,然而梦境摇晃的太烈,魈的动作撞的她七零八落。
荧怀抱着魈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如同抱着一堆空气,十年后的未来便是如此铭心刻骨又捉摸不住吗?
随后她发现魈不动了,低头看去,如火的金眸将她死死盯住,如同被激狠了的恶鬼,却在被猫儿般的好奇所诱惑。
「看什么看,你快动啊!呆子!」
荧抓了一把他的头发,骂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原本打算把魈喂饱了上路,他却不动了,他当真要做个饿死鬼啊?!
呆愣的少年却摇了头,唇一开合,落出两个字。
「好烫……」
「我也很烫啊!」荧揩了一下魈猩红的唇角,将他眼睛的目光陪在怀中,才发现胸膛被他牙齿刮擦地起火,「你不要咬我。」
魈吃愣地回应,「我没有咬你。」
他是一点都没有咬荧软乎乎的身子,方才一口也没咬,但现在倒是提醒他了。于是他咬了,荧皱眉忍住。
无论如何最后一次她都忍得住了,早知道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少说她也该锻炼身体让自己耐久力提高点,现在真的罪大恶极,罪大恶极!
情动处荧又开始哭,魈吻去她的泪水,他尽力扯开一个不那么生硬的、用尽全力去温柔的笑:「再见。荧。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进入你的梦境了。」
因为我失败了。

【6】
——不,你成功了。
「……」
「……?」
两人同时在片刻后忽而用尽全力发狠发疯般的拼命接吻。荧按住魈的脑袋就一阵乱亲,魈则直接冲上去恶虎猛扑。
死了还是活着?这是真实亦或幻梦?难道上天哀怜在死亡之前给予他最后的黄粱一梦?
魈终于又见到了荧身后绽开圣洁的纯色风之翼,如同绝美的神灵,他轻声一叹。于是泪水从二人脸上无声滑落。
轻微的颤抖之后,少年居然狠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随后表情狰狞地发现这不是梦,又立刻快速凑近少女身边,
「你醒了,你感觉如何,有何不适?」
他第一句果然是问荧。但荧醒来第一句和脑海中的最后一句,在疯狂呼唤他你怎么敢死。
十年来潮水般的记忆涌上脑海,如同纷纷扬扬的暴雪令她眼眶发红,大脑被浆糊封住了,有些发蒙,于是荧可可爱爱地甩了甩脑袋把水甩干。
荧心中共情地摇摇头,指着魈手中羽毛的残痕。
仙力与法术。尽数与命途。血肉与元素。魈竟然为此付出了所有,只为入梦求她离开提瓦特。
荧凝眸看着魈手甲上的神之眼,神情却忽然变化,一瞬间的心有灵犀令她如受电击:
「在你入梦而来的每一晚,我都会感受到一种好浓烈好炽热的愿望,烧得我唇舌发痛,但是,魈,你说,你没有咬我。」
「那就是你的愿望咬到我了。」
「十年前我的愿望是留住十年后的你,十年后的你却是为我而来,最后我们都实现了愿望代价却……相互……抵消了。」
相同的愿望被紧密联系的命运用互逆的方式达成了。
荧顿时天翻地覆的跳了起来,魈感到世界也因为她的动作开始颠倒。
「我们真的为之孕育了一个奇迹!」
她在说什么,什么奇迹?还有什么,哦,太肉麻了,魈听得脸红却耳朵竖了起来:你跨越十年来推开我,但我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了你!亲爱的你太棒了,你就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降魔大圣天下第一!护法夜叉举世无双!
胡言乱语,天花乱坠,无所不用其极后,魈感到被人用力抱起,疯狂摇晃,晃出了一阵金星:
「魈,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什,什么?……奇迹,爱与记忆,她到底在说什么?魈晕乎乎的觉得荧已经放飞自我了,她又要飘了,原地螺旋上天那种,但这样狂喜的荧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魈感到心脏也被点燃,被感染,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然抿住了波澜不惊的唇。
于是,魈无法遏制地、随着荧一同笑了。
「再吻我一次吧,魈,我想再被你咬住,就像你在梦中最后留下的那个吻。」
「不可,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全,」少年抓起自己龌龊的心思戳了一下,同时弹了一下荧的额头。将她调皮捣蛋的情欲教训一通。
「啊?哦,荧,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太久没有亲吻你了……」
「不许、学我、说话。」少年牙尖嘴利地露出了脾气,抻颈狠狠的撞了一下少女的脸颊,却如同一个迫不得已的顺从的亲吻。
魈魈学舌的荧笑得花枝乱颤,又揽上魈的肩膀,才发现身子后面的脊骨传来一处撕裂般的疼,她还因为天理受着伤。荧咧嘴「啊」了一声,秀眉拧紧。
魈又是心疼又是气得,嗔她一句,「自作孽。」
荧摇头晃脑,不为所动。记忆忽然多了五段十年前的梦境,让她更深刻地了解魈的爱,所以她开始恃宠而骄,放飞自我了。
总结一下,她飘了。
就跟风史莱姆螺旋上扬「噗呲」升天那样飘,飘得忘乎所以、胆大妄为。
而且,荧又不知从哪儿莫名其妙出现一种感觉,魈也会喜欢她这一为魈的爱而无比满足、娇惯坏了的情态。这样会让魈感到同时拥有着「荧」与她无上的深深的信赖。
于是,荧笑眯眯地对这一挖苦视而不见,「我睡了多久?」
「……记不清了,自我为你入梦以来就记不得再过了几日了。应当接近一个月。」
「终焉之战后过去多久了,现今战况如何?」
这一问题让少年眉间落下浓厚的乌云,「不甚乐观。」
荧把玩手中的风元素神之眼,却情绪稳定,不为所动,「在与天理大战的时候,我一直感到迷茫而无所适从,七神之力在我手中凝聚的时候,我看着每个国家的最后一个神瞳,却仿佛在看着一个颓颓老去的帝国,我看不见光。我仿佛只是用一块石头敲碎另一块石头,除了你死我亡,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神之眼赐予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神力的起源究竟是什么呢?成为温迪口中的原神,究竟需要背负什么?」
魈,你拿到神之眼的时候,愿望是什么?
「记不得了。此物乃无尽冤孽之开端,我亦无心牢记。」
荧将神之眼放在手心,发现风元素力微微动摇。她又开始思考,脑海中昙花一现,「但你的愿望是救我。我听到了。我为何会听到呢?因为我最后的愿望是——救你。」
荧气势微变,眼眸滚出火星:「我们走,魈,带上我的哥哥与七颗神瞳回去天空岛,我已经知道何为原初的愿望了!」

【7】
钟离笑着喝茶,神像上的风几乎将他发尾的神迹吹乱。
「没想到旅行者最后竟然能顿悟原神的力量啊,……诶嘿,真不愧是旅行者。」温迪欢天喜地的坐在风神像上喝酒,「现在该叫第一位原神大人了,或者用深渊那边起草的封号,与空王子一同并称公主吧。」
「啊啊啊,不要说!这称号太中二了!」
荧拼命摆手,不断摇头拒绝,「还是叫我旅行者或者我的名字吧。我喜欢你们这样称呼我。」
温迪抱着酒壶又要钻进去了,旅行者拎起他的后颈,提溜出来,「风精灵要小心醉酒哦。」
温迪诶嘿一声,回到七神之桌身后。
纳西妲拿着花茶与天理之战的最高功臣,至冬女皇,分享而去。后者垂怜而无比眸光闪动,走向簪花如雪的少女,「旅行者,你做到了。」
少女仰头时阳光落下,她金发飞扬,一如往常,「是的,女皇。」
神爱世人,所以能聆听他们的愿望。只要你爱他们,你就是他们的神。
在即将战败于天理的最后一刻,旅行者终于听到了七国所有的愿望。——聆听世人愿望的神灵的愿望,愿望本人的愿望。
十年前七神聆听了这一异世之花的小小的愿望,十年后爱与希望酝酿了一个疯狂而不朽的奇迹。便是为所有「奇迹」而「创造奇迹」。
自此、无人再登王座。自此、无人再求称臣。
世间再无业障与魔神。
他们从今往后,皆生而为「人」。

【8】
「魈,你看……提瓦特真美啊。」
「专心。」
「啊疼疼疼,轻一点。」
「这招你初夜就用过了,」魈轻嗤一声,腰身力气不减,却未等到荧嬉笑怒骂地反驳,于是他又信了,「真的疼?」
「假的。」荧终于露出诡计得逞的调笑:「只是想骗你更温柔一点。」
「你……」他咬牙切齿半天才发出一声近乎浓重的轻叹,如同卸去所有脾气后只能用牙齿轻轻啃咬主人的小猫,此刻为少女为所欲为的心思而无可奈何,「看来太惯着你了。」
「那是自——呃嗯!」
少女仿佛忽然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连头上的小花儿都颤抖了一下,双眼失神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后半句直接碎在了嘴里。
她几乎快被这力道爽地咬到了舌尖。魈更为得意扣住她腰身,他当然知道自己在作弄什么,心思更甚,下一步直接双手往下但腰胯反方向地猛烈上抬,荧立刻眼中光芒乍现,颤巍巍地开始求饶,红着眼眶说不敢了。
「说什么,我听不清。」
热气直接吹在少女通红的耳廓,冲进敏感细腻的耳洞,荧哼哼呜呜又气得无可奈何,瞬间就识时务地软了下来,「不敢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魈轻笑着摇摇头,再一个顶胯少女直接小脸儿一白,神情涣散地尖喘一声,生理反应地下意识闭嘴咬东西。魈立刻伸手探去,指尖青疼,「嘶……别咬着自己……荧,咬我。」
荧哭哭啼啼地含着魈的手指,自己给自己抹眼泪,样子又可怜又可笑。魈任由她泄愤似的咬自己指尖,疼的不行却尽量语气不变,「还敢不敢?」
少女哗啦啦地摇头,金发不停摇晃,她把口中少年纤细的手指吐出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啜泣,哭得停不下来。
魈暗自叹道不好,他过头了,俯身将荧紧张的抱在怀中拍抚,「没事了,好了,我等会轻一点。」
荧正好气得无处发泄,浑身上下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咬这一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瞪了他一眼就对着魈的脸颊咬了上去,魈也不恼。
荧的咬几乎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口,更近乎调情的余韵,可爱极了,他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这一口味刁钻的少年所唯一喜欢的小菜。
等到荧哭累了,也咬累了,魈才满意的暂时停下。他恋恋不舍地轻抚着前方金发下细腻的肌肤,仿佛荧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这一动作令荧也抬起头来,盯着前方如得珍宝的少年。
「十年前的梦中,我在黑暗之中飘啊,飘啊,有一个少年把我拉回了岸边,但那个少年说让我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天空岛。
「我没有听。我没有听他的,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呆啊,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不就成了负心汉了吗?我就会彻底忘记你,抛弃你啊。」
「!」荧颤抖地感受到魈又开始了动作,身下原本绵软的东西又要折腾,她立刻慌慌张张的躲闪,腰身被眼神骤然凌厉的少年发狠抓住。荧吓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不停狡辩。
「我、我只是说可能,呃嗯,别,我说可能啊,我不说了,不说了!!!」
「你真的装不出狠心,你知道吗,魈。」
「你内在的温柔,我也和你的愿望一同听到了。在你入梦的第一次,我就看到了你温柔的灵魂。」
你的这句话也很温柔。魈想道。于是将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唇又忍不住含着荧的耳垂舔弄,一下,两下,将她后颈撩地发热。
「这是原神公主独特的说话方式么。」
魈却回道一句。方知荧必定又要气得拧他,等了一会,却不见她动作。
「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你哭了,第二次我予你温存的时候,你却在叫我不要走。第三次你以为是永别的时候你跟我说再见。」
少女回眸时的眼很烫。烫得魈开始疼。原来这就是烫,这就是痛,这就是荧十年前夜夜感受到的「灼热的愿望」。璃月与世界向她的眼中跌落,拼命地逃却逃不开,他于是一同、坠落、坠落。这就是坠落于她。但荧接着说,
「你说的是再见,所以我们再见了。」
「谢谢你来梦中救我,魈。」
答谢变作了吻。礼貌化为浓情蜜意,少年俯身将这一含混不清的词句揉碎了塞进她的口中,如同灌进一线最为浓烈的无法明说的情。
什么爱啊狠啊吻啊,十年前二人早已说尽了,十年后便放过吧。
什么梦啊离啊别啊,爱之前就已道过了,爱之后便落入口中吧。
于是璃月这一礼仪之邦又开始了他的温柔内敛,提瓦特又流淌起千年之风,少年的神之眼奕奕发光,如同贯穿十年前后的天崩地裂的愿望:
「我亦当谢你。」
谢谢你无数次、亿万次救我于水火、救我于苍老麻木、潦倒颠簸。
你拯救了我,让我又回到十年前点醒了你。
因为是你让我做到了,爱能创造奇迹。

END

番外·十年后的男友是恶鬼

又名《我帮爱人攻略我自己》
追妻恶鬼魈,性格比较软乎乎、腹黑(?)必然OOC!!!
1.1W一发完。

「降魔大圣,你不是说从今往后不再入我的梦了吗?!」
这是魈的第六次入梦。
在第五次梦境中坍塌的璃月港又回到了眼前。但荧无心观赏。一袭纤衣白裙的荧回头时,果见到了这个陌生的魈。
「等会,我现在还没和你确定关系,上仙。你别靠近我!」
得了。魈也意识到。第五次的攻略进度全吹了。什么你不许消耗生命来救我跨越十年的爱情,白月光再次出现在眼前变成大米饭了,还是万民堂卖剩下的那种。
把二人的感动还给他啊!
荧思忖片刻,收起武器,仍是良家妇女被半道抢亲的窘迫。更像魈是那拦路抢劫的悍匪,她这一黄花闺女摆出架势要逃跑。
魈不禁汗颜:他给十年前的荧的梦中印象就是一个豺狼虎豹、蛮不讲理的混蛋吗?
那还真是。
一言不合就扑倒,一言不发就消失。她还以为这一魈原地蒸发之后回到未来抱着理想溺死了呢。虽然荧连怎么噶他腰子都事无巨细谋划了。若非魈解释得快,又令人心生怜悯,顷刻便会从璃月朽木变成璃月朽大。
「你先告诉我,未来的事情到底如何解决了?」
「诸事顺遂。」
魈喉中艰涩哑痛,含混其词地不明言成功的是什么,便能逃脱一丝重回的法则束缚。
荧点点头:「那便好,不对,那你第六次来是为了什么?」

「……你们、哦,我们吵架了啊……」
这世道真是奇妙。
一个已经谈恋爱十年的仙人,问一位没谈过恋爱的旅人,曰,情侣吵架该怎么办?
「魈,你不会自己去问十年后的我吗?」
「你……不愿见我。」溢于言表的委屈。魈偷看她一眼,又收回去,目光轻扑扑地将荧的心都打痛了。
但她刚想顺从人道主义精神安慰一下仙人的脆弱心灵,又想起自己应当和未来统一战线,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回。当着魈的面。
魈脸色一黑。计谋未成。荧不小心化作漏网之鱼从他的小心思里钻了出去,总之,荧没被诓到。
荧又懂了。降魔大圣怎么十年后突飞猛进得如此狡猾老练了,这到底谁教的?
不过同样自认诡计多端的荧并不怕,反倒生了几分吃瓜的心态。
岩王爷都能吃自己的席,她旅行者凭什么不能吃自己的瓜?
荧手撑起下巴,双膝并拢坐下:「好吧,你说你被未来的我晾了三天,只好来同十年前的我说话。——
「那,我们为什么吵架?你说说,我来提前审判一下。」

「???什么第十一年的海灯节我们——你们——我和你——」
荧腚下起火似的跳起身往梦境边缘夺命狂奔。魈眨了眨眼,不出瞬息的时间荧已蹲在璃月港巨礁后,只露出脑袋顶和小花的一片细细小小的花瓣。
「我并不知那里会有人看见……荧……我不是故意的。」
谁谁谁要跟你故意被人看见啊!怎么了我们十年后穷得在望舒客栈买不起一张床吗,逼不得已终于开始玩野战了?!谁教你的!到底是谁教你的!
这哪是瓜!这是有关社会主义道路新时代新青年的世纪难题!
先不说十年后的人妻荧为此与魈吵架是因为谁选错了地方、谁选错了姿势,比起一碗狗粮,这怎么看都更像是社死现场。
那时候胡桃应当是还在的,如果可以的话请胡桃帮忙埋了吧,她和魈总有一个要为逝去的名节入土!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未来不死现在,荧勉力冷静下来后攥着裙边在礁石后面用威吓的目光死死钉住魈步伐,魈靠近的脚步只好停了。
「仙人,你也是这样跟十年后的我解释的?」
「……是。」
「分手,马上分手!你赶紧回去跟我分——不,我现在就要跟你分手!」
「荧,我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那就趁热定!趁热分!」
「?」

魈素来有一种对大局权谋在定的掌控力。
或者他以为他有。
因为十年前的荧吓疯了。
还没谈恋爱呢,在梦中和这一俊俏的魈云雨几次后,就告诉她要在公屏上和人play了?那简直太太太炸裂了。搁谁谁自爆。要不是态状神经足够稳定,下一秒荧的精神状态就可以原地把魈赶出去。或者令她重拾不敬仙师的计划噶他腰子!趁其不备、永绝后患!
谈恋爱哪有打天理重要!荧打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背包把杏仁豆腐的菜谱刨坑埋了。望舒求仙不求了,再这样下去,她可以直接去当乐山大佛原地教化万民了。
魈轻叹一气。
他又要搞砸了。
本是哄十年前的荧高兴的,没成想这小炮仗被他点炸了。魈站在原地,前进后退都不是,垂眸盯着黑黢黢的靴子尖:「荧,我跟你细细解释可好?」
「你还要跟我说细节!!!你就不怕我的梦境被封禁吗?!!!」
「我,并非……有意……」
魈艰涩开口,却发觉更难以开脱。
即便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魈也能感受到荧当初在发觉有人的时候剧烈收缩了几下,令他忍不住心驰神往再撞一寸,激得荧几乎掉下去,被荧认为故意作弄,差点揪秃了他的鸟毛。
于是荧气急败坏地敲晕了目击者,心知那人什么都没看见,仍回了深渊找哥哥闭门谢客至今已有三日。
从前天天黏在一起的爱人,夜里都要钻他怀中哼哼的荧,却已经三天不见……不知凡人所谓脸面的魈虽不太懂,但肯定触及了荧的逆鳞,自知有错,日日反省。
总之,其中缘由确实太过炸裂,但其中心酸也是真的。

荧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他说话了。魈实在难受。深渊早就为她满星了,荧却不肯出来见他。那荒唐的一夜是最后的温存,温迪听了长吁短叹也抱着吃瓜的心思再给了魈一片羽毛让他回来问十年前的荧求取真经。
好吧。十年前的荧不知道怎么想,她只想阉了这个虽然确实会在未来无数次拯救她的魈。
但是荧下不去手。她左看右看,没有趁手的工具。糟透了、这个梦境真是糟透了!为何十年后的魈会是这样?那个清冷禁欲的小仙人到哪里去了?
真服了,十年后的男友是恶鬼。

「荧……原谅我好不好……?」
「我可没有资格替未来的自己原谅你。你得回去自己说清楚。」
孰轻孰重,荧还是拎得清。她无法得知未来的自己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如同此刻她甚至摸不清自己是真要魈滚出梦境,还是心里也有一丝不舍?魈幻化的璃月港着实漂亮,是海灯节的当夜,千万霄灯奕奕放光。是来自于他的记忆,还是未来自己的记忆呢?荧不知。
她只知自己已与这个十年后的笨蛋回怼了一下午。
惯会拿璃月和美景拿捏她。难怪喜欢拉着她天南地北到处滚床单。都能滚到海灯节的船上去,怎么风大浪大不拍死他?
魈与荧隔空对坐,二人沉默良久。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了,总之荧摸摸索索坐回到魈面前,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鼓起勇气不就好了,魈。你可是璃月降魔大圣,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你做什么!别扯我!」
「你说的,鼓起勇气。」
含混不清的词语落进耳中,原来发自她的唇上之人。魈已经扎在她胸口,黏腻的声音自身前上方三寸传来,「荧……嗯……好想你……」
不是让你鼓起这个勇气!!!
「不就三天没见面么,又不是三年,降降降降魔大圣……你就这个德行?」
「……不行吗?」
交配一事,十年来夜夜如此,为何有外人看见,荧立刻如此生气?她那一瞬间显露出的分明是兴奋之感。
荧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凡人所谓的……在野外交配……就不行?有何特殊之处?
魈渐渐摸索去解荧的衣带,勾住她脊背后的肩带,拉下露出浑圆的肩膀。双袖一凉的荧却没意识到魈此刻混沌的执念,她只是模模糊糊意识到坏了:这十年后穿越来的恶鬼又要开始了。

「太,太过分了,魈……」
她试探着去挣扎,才发现魈的手已经两指并起探入,花药被第三指轻轻拨弄,荧立刻歪七倒八地软了下去。又是一阵几乎将人电死的快感从小腹潮涌而来,荧的脚趾已经抓得酸软无力。
……这、这手指的灵活度……不愧是恶鬼……她羞愤欲死地轻咳一声,刚想争辩,就被左腿腿弯传来的力道打哑。
魈自腿弯处抬起荧的一边大腿放上肩膀,另一手继续并起直入。荧听到自己一声碎裂的魈没完全喊出,就被一闪令人咬舌的短电打回。
她颤巍巍地躲了一下,被磨圆的指尖追上再度狠挠。荧倏地直接扣紧了魈的肩膀,翻身躲开、又被魈横抓一把翻回去,直直面对着他的亵玩。
「魈、魈……」
荧真想不出该喊什么才能让这一魈手下留人,此刻求饶什么的,已经不管用了啊!
泽泽水声清晰可闻,无论如何闪躲都会被抓回拼命揉捏,狠压后再勾起深入,无数细碎的电流再体内奔走起义推翻她的理智。片刻后,荧听到自己想要喊叫出声,——她快被魈玩去了。
她狠咬牙关,只星星漏出一点微软的杂音。听来如同小猫似的,一哼两不哼,魈不太满意。但荧觉得自己没有大喊大叫真是太厉害了。
她气喘吁吁地倒在魈怀里,眼中含泪。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烫的,发烫到快要原地起火,思绪也随之蒸发。这就是情动吗……太霸道了……足以将世间最聪慧的思维都拉下王座,成为爱人身下的一袭白裙之花。
但顷刻魈忽然奖励似的点吻一下她的额头。一声温软的吻声轻轻落下,伴随无比满意的轻叹。可魈分明方才还不甚……荧心中一坠,再度被抬起单边大腿,魈另一手狠扣细腰,向下贴地四分,仿若害怕她陡然合拢双腿。
魈陡然翻身上蹬,怼压她小腹,荧亦被迫深吸一口气,抓了一下地面,方觉梦境没有任何攀附,无可凭依。
?她不是已经去了吗,接下来还有什……
瞬间,青涩的恋人被魈强硬地以上位者的姿态贯穿而入,挤进去时还带一细小的协奏的水声。魈俯身直入不带任何犹豫,仿若一记穿心的利箭抓得荧心脏生疼。
「!」
一瞬间剧烈的撕疼沿花口直入,荧闷哼一声被立刻压倒,大腿果欲收力合拢,早被先知先觉的魈掰开。怼入花心再深一寸,算准了荧颤抖的力道,听得她颤泣后几乎喑哑的小哭,魈忍不住心疼地上手抚慰一番,仍然让她全吃了进去。
霎时眼前一白,荧感到整个大脑都放空了。
「哈……」
荧发出一声近乎变调的低呼,紧接一口急促的呼吸,却几乎没有声响,只吐一口被通透的浊气。荧感到自己快喊出来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全身的防御都在一瞬间碎作土崩瓦解、在梦境中的地面滚落无声,被压住腹部令荧更深的感受到腹中异物直捅而上,呼吸也变得异常凌乱。
足足三秒后,耳边杂音才恢复过来,眼前一黑的视力才捡回来。荧了发觉自己抓扣在魈肩膀上的手几乎将他肌肤抓出血丝,触电一般想要松开又无法松开,手腕微颤,手心发烫。荧尽力恢复呼吸,魈试着顶撞了一下,立刻听得荧发出一声自己都未决细软的轻吟。
荧眨了眨眼,好像是哭了,一行轻飘飘的泪滚出去凝成长长的水痕。
魈含住她眼角:「……别哭。」
她身子和纤细的腰身在魈手中上下晃动,每次剧烈的顶插都激得荧一阵轻喘,又趁着她呼气不及退出,在下一阵怒骂到来前再度顶入。
荧偶尔被顶弄狠了就下意识哭哼一声,哭得魈心痛心痒。
异常轻柔的动作令契合度直线上升——魈的每一个动作荧都能感受到,荧的每一次深入肺腑的收缩都会含住魈。魈仰首忍耐片刻才能继续动作,又是一阵剧烈的顶抽。这倒底是要爱死他了,还是被荧爱死了?
直到荧终于喊不动了,哼哼呜呜指着嗓子要喝水,夜叉终于感到不对劲了。
要过火了。
他退出一丝丝几乎顶进青涩的宫口的力道,果然听到荧一声如释重负的绵长叹息。
但这反而燎火,魈正欲退出又被狠吸了回去,更深的顶撞让他腰节一颤跪倒在了荧身上。
荧霎时瞠大了眼,小腹下窜起四束无名的电流,左右上下绕了三圈才直冲上脑门千叶,四肢百骸开始尖叫坏了坏了,一瞬间将她劈的眼冒金星:「你!!!……到底……是要出去还是进来?撞死我了……」
干脆一点,别玩她啊!荧抓捏魈的下巴狠狠地撞了上去。
「咳,……嗯……」
魈也深吻了回去,二人再地上生生滚了两圈才停下,仍是魈在上统御四方。

荧觉得自己快死了,各种方面上要被生生作死了。
他这份狠劲到底来自于何处?真要命了。
节奏不是她的,支配权被挂在天花板上,连呼吸都带了一丝分外勾人的软吟,吸进呼出由不得己。
这是做爱?这分明就是十年后技术与力量的单方面碾压,她快被吃干抹净了!
紧紧相贴的肌肤在摩擦时带来异样的水红,下身一圈的红玫在一次次抽送中变得糜软。又撑又辣,可能肿了——真是混蛋。但魈没有停,一次深插瞬间塞满全部的花柱。这一深入直把荧浸汗的白颈激得打挺送上,魈顺势含住,如猎鹰叼着心爱的兔子不断啪啪地作弄。
十年前荧就发现了,魈真咬人。
咬手腕,叼脚腕,亦或额头轻轻靠近蹭着她的肩颈,夜叉的习性被情动彰显得一干二净。每次荧有意无意拂过他的肩手都被当做逃跑的信号,引来更激烈的囚禁在怀——不是用手,而是用牙咬住。
譬如此刻魈直接含住了荧的脖颈,同时腰腹狠力深入一寸,将荧深地眼冒青光,浑身发抖,眼泪都要出来了。
呼、呼吸不过来……——!!!荧反射性地踢蹬几下,更像快被吃进肚中的一尾游鱼,在地板上挣扎扑腾,魈眸色暗沉,良久才松口,二人同时气喘吁吁地合在一起。
荧抬眸去看才发现魈目色如琉金入水,他也在看着荧。他在等待荧的视线来找他。
与他对视,为他所吃。但荧不看他的时候,魈就定定张望着二人结合的地方,似乎要将她被做得浑身牙印的样子刻进骨血。眯缝的眼神在悄然吃进这一情色的艳景。
哪有人直勾勾盯着恋人情动的地方看的!
不知怎么想的,荧做了一个此后后悔十年的举措抓住魈的头发用力拉扯:下半身占不到便宜就上半身欺负回去。孰料一滴灼热的细汗从斜前方被拉起的墨绿色刘海飞来,自魈发梢甩出,荧立刻呜了一声,捂住眼睛。
「怎么了,荧?」
「汗水……甩进眼睛了……!」
「哪?我看看。」
魈凝眸细看,俯身下力,无心之举压得更深,意识到不对却晚了荧霎时更脆弱地尖喘一声,大腿一个重重的膝击撞在魈的侧脸。
「!!!」魈闷哼一声,顷刻脸颊泛红,惴惴起身。但荧早已滚烫地咽喉都开始起火,喉腔充血,哼不出声,只能发出一声被玩坏了的可怜的:「呜。」
不作不死的她不忍去听自己软软的泣音有多糜软,手背不断拭泪,一副被玩坏了的表情,可怜兮兮地低声哭泣,更不去看魈为此勾的意乱情迷、情动不已的绯红。
荧承不住过于激烈的欢爱,如果魈想不出办法,这一场你情我愿的性事就要糟了。
第一办法肯定是哄,第二办法还是哄十年前青涩的荧才第六次就被魈做哭了,怎么哄呢?

魈生锈的脑子转了转,俯身上去不怎么熟练地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额角,学着她的样子在她汗湿的鬓边低喘。
什么啊,这算什么?补偿还是哄骗?她侧目欲躲,魈又俯去她耳边喘,一朵朵粉色小花如热量开在空气中,将荧脑子里生生冲刷地只剩下魈情动时的沙哑喘息。
……救命……仙人撒娇……她顶不住了……
魈湿热的舌尖撩上荧通红的耳垂,自后向前,轻轻含咬,又啵地一声放开:「荧……原谅我……?」
原谅什么,方才的无心狠压还是十年后的尴尬野战?
荧嘴角舔到了汗液,左目被汗水津酸睁不开,方才的微咳如蹦豆子似的滚落出来,却变作叮叮当当的求饶,大珠小珠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低凹处,化作池中江河、浮萍点点花。
「魈,嗯,慢一点……」
「肿了,疼……」
「要坏掉了。」
这一声声早已软如丝绸,滑溜溜地盖在魈风雨飘摇的心尖上、叫人发痒生闷。魈捡起荧剧烈起伏的小腹中的一声声求饶,闭眼深吸一口气。
犹记得这是十年前尚未开苞几次的小花,嫩枝嫩芽的,经不起几次狠撞,纵使身体受得了,心理方面绝对没有适应这一熟稔的滚床单模式。
仅仅是方才的玩弄就已经将她惹火了。
知道的知道他俩是恋人,不知道的简直以为荧在欠债肉偿。
谁家刚开荤的小情人一上床就奔着精疲力尽的道狠命作弄,还折了一边的大腿强让她露出软红,方便边作边观赏?
故意顶弄让她发声,又故意抽出不让她喘完一声,下一秒又深入花口,直直要见一寸三分红为他哭出眼泪才满意。
腹中一股热气堂堂而上几乎将他理智焚毁,但不应当波及到荧。他的欲念、他的爱恋,不该由十年前一无所知的荧来忍受。
爱恨素来难分难舍,循序渐进,自己与荧三年海灯情定终身、是一段双向奔赴的佳话……可这才前半年,连首年的如欲相见都未现世。未来的群玉阁一役更是渺远。又如何能再强求因果?
荧好不容易才对他建立信任,正要去望舒客栈二度求仙。
何况十年前的荧不属于魈。

荧听完几近谄媚的喘气,正懵当头,又被魈扔上了云巅。二人撞得哼哼呜呜,不知谁在哭谁在闷哼,分明荧的嗓子是哑了的,魈亦没出声,那大概就是身子肌肤撞在一起的叮叮当当。
荧终于抓着璃月港幻境凹处爬出去一寸,身后恶鬼绵柔带狠的力道进去将她追了两里,荧惨兮兮地又哭了起来:「我,我原谅你了……魈……降魔大圣……!」
给人作地直接求饶了。下一秒魈将她翻过来面对面,第三次进去。荧拼命挣扎了一下,又如同小鱼被狠抓回去塞入,连嘴也捂上。
这到底是做她还是杀她?!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没见过食材下过之前翻来覆去洗涮的!肩膀都快咬下一层皮来了。
荧捂着脖子想要起身,又被拉倒,拼命掰开唇上魈浸汗的手心,「魈别咬了!」
随后又传来新一轮的深入,荧眼前再度起了星星点点宇宙之光,一阵云端之后重新坠落到魈身下,仍是被死死压住的黏腻的身子。
一幅春意之景。仙人动了情,没有一个是受得住的。
荧面色赤红,几乎被顶的随之摇晃。荧仍在剧烈的收缩当中,又遭一轮硬朗的顶抽,魈俯身以吻封缄,再度狠入,激得身下几乎晕过去的荧一阵踢蹬。
荧又被逼出一连串自己听来都陌生的喘息,软而娇媚,与魈偶尔泄露的几声同样鞭笞着二人神经的闷响同样勾人。
真要死了……已经三次了啊……
荧陡然想起魈在前五次入梦中说的三次舒服四次疼,五次晕厥七次醒的睡荧真经。
自称作妖旅人的荧也不敢细想那是真的还是只是模糊的计量词。荧倏地闭眼抓住魈的脖子凑上去在他耳边喃喃:「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现在几次三番入梦,把我口味养刁了,会让我嫌弃十年前刚开荤的你技术不精……?」
「?」
哇哦。
好尖锐的问题。
荧开口才发觉连说话都带泣音,颤悠悠地,太媚人了。但她已经抓住了十年前后的魈唯一能在电光石火之间明悟的终极问题。排除爱情、亲情、以及不知未来是否二人会成为家人但总之,床上技术绝对是必须要和谐的!
几乎话音落耳的一瞬间,身下的动作就停了。
荧立刻劫后余生的长出一口气。正欲开口,却不知继续胡编乱造。魈入梦五次都没把她从提瓦特赶走。全靠她一张嘴胡言乱语把魈哄的未来之事全都讲通透了。
荧脑细胞还沉浸在接连三次高潮的云层中,浸泡着水汽,层层叠叠转不动。
片刻后,荧决定闭嘴。
她相信自家纯良无邪的魈的脑补能力,一定能把这件事上纲上线到极为严重的地步。
……魈真没想过。
俗话说,偷跑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现在去把十年前好哄的初恋阈值提高了,上升的可是十年前的魈的门槛。他现在游刃有余、十年前回心转意开始反向倒追的时候魈该如何办?做不到三次都让荧舒服,岂不是会被爱人觉得是个废物?
魈已经开始幻视首年的海灯节,荧赏灯遭拒后,反把桌子凳子椅子一踹,抱臂道,哪来的小爷,忒难伺候!不如那谁谁降魔大圣温柔版 . !
魈是如此,再说回荧。
倘若一开始不知魈十年后如此成熟老练、甚至于体贴心意,而是从璃月清冷之仙开始认识,那荧还能习惯。
可谁受得了夜里缠绵悱恻、轻柔耳语的绝色魈,到了白天一切归零、化作还没确定关系的木头直男?何况首年海灯节是荧在倒追,把她气坏了怎么办?万一生气,荧不追了怎么办?
荧能忍受的极限是有一定限度的,而魈的每一次入梦,都在无形之中提高荧对未来的期待,这根本无济于事,只会让荧在初期的挫折中摔得更惨更失望。
无论魈已经想到了何种程度,荧从看着他的表情,觉得魈已经在考虑原地自宫了。
她闷哼一声想要起身,被狠顶住的胚珠漏出一缕黏腻的触感,顺着大腿流出。魈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松开荧的大腿。荧收了好一阵才合拢身子,敏感地颤泣了一声,终于把自己提溜出来,滚到一旁,有气无力地半喘着。
这可真是死里逃生。绝对是死里逃生。距离死亡就差一个摩拉。
「荧,为什么你听到我与你野战就要生气?」
魈终于问出来了。荧有一瞬间懵了。她躺在地上迷迷糊糊想了半天才发现……这一璃月港之景,在魈的眼中,也算野合。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此处只有他们二人。
十年后的魈不该什么都懂吗?不,等等,十年后的魈就活该什么都懂吗?一个无法想明白的小小的问题,仅仅因为与荧有关,他就舍得再次入梦来追问。
荧心中一震,强行将自己代入不小心在船上做爱被发现的窘境,再看了一眼与茫然无措的魈。
「其实,不主要是因为、呃、你说的那个野战的原因。」
「你可以这样想,未来的我愿意和你做呢,是因为把你当做一个很亲密、很喜欢的人,这是一种很隐私的行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跟地点其实关系不大,不如说偶尔换一些其他的地方还能增进情趣呢。」
「你想要……独占我?」魈思考片刻,艰涩开口。
「???你别太荒谬!好吧你这样说也对。不过占有是双向的。」
感觉话题有些偏颇,荧深思熟虑后,面色微红,狠心献祭自己,「那我这样问,魈,你愿不愿意……你说我情动的时候脸最红、最可爱的那一刻被别人看到呢?」
魈思考片刻。眼中有一些东西改变了。
「……不愿。」
几乎咬牙落出的两字,令荧心惊他会否咬断牙齿。
抬眸看去,魈已经要离开了。
「魈、你、你要去做什么?」
「再去探望一次那个目击者。确认他是否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虽已问清,但倘若有所隐瞒,我可以夜叉入梦之法再度逼问……」
荧:?!
虽然荧真的很感动,但终于借此成功说出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你以后别再轻易入梦了,尤其是牵扯到时间的!」
「为何?」

魈沉默许久,重新回到荧身边,替荧自璃月港前捞水,擦洗身子。荧心中一软。无论十年前尚未心动的荧,还是十年后即便吵架也不希望魈入梦的荧,大约都会如此劝诫:活在当下。
眼见未必为实,这可是你说的。
荧将他的肩膀揽在怀里。
她希望魈不要再入梦。他已经透露了太多太多。泄露因果的报应,最后谁来担呢?
荧踱步上前,轻拍一下魈沉思时略显僵硬的肩膀,「爱情这种东西啊,不是伊斯塔露与温迪的高科技能理顺的,你与我、与未来的我好好沟通,定能互通心意的。」
片刻后,魈点点头。他将手中一片凝型的羽毛扯出,当着荧的面交付她。
「好,我替你保管。十年后再见,我将羽毛还给你。」
随即想起望舒求仙他没有来,继续说道,「对了,魈上仙,临走之前……教教我怎么接近当下的你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魈忍不住心疼,忽的唇色微颤想起一件大事,他如受雷击般停在原地。
望舒求仙!——这一世魈根本没有应约而至。毕竟当初仅仅计划中的五次入梦,他从未想过会有奇迹发生。他最好的计划就是从未相见,荧化作高天的星海,花终究离开飞鸟独自远方。
二人还能不能再相遇?十年后的魈皆无法保证。
十年前的荧下定决心追魈,这更是难如登天。
荧问得真诚,圆圆的眸子盯着他,魈眷恋而不舍地看着十年前的爱人。
魈看着荧手中之羽,心神一动。
「荧,这最后的羽毛,可以再还给我吗?」魈试探开口。
这是魈想要挽回的最后一个历史的节点:他们的缘起。

魈的最后一次入梦,要为之前五次的因果做一个了结。
他们已经拯救了世界,这一次,魈荧要拯救他们的爱情。
换作魈向荧奔来,为她入梦定情。
「……我,我……很难追……」
魈开口的刹那便被胭脂染红了脸,将荧也逗笑了。
魈继续道,「我无法理解凡人的感情,因此十年前对你多有抗拒,常常辜负你,但十年后我才发现……荧,我早已对你心动。」
荧愣住了。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抵挡不住魈的告白。
荧水光霖霖的眸子抬去,已经泪眼模糊,「那,魈,我到底该怎么追你?无论什么我都能——」
「做你自己就好。」魈摇了摇头,忍不住又亲了上去。「我甚为心悦。」
他要苛令所有时空的自己即可起对荧随叫随到。
魈后来才知荧独自一人在十年的追逐中因为魈的麻木与隔绝付出了多少:这一双注视天理的眼已经无数次为他停留在璃月……业障、仙众、危途疑踪、以及每年海灯节她会抛下一切回到自己身边。
魈心中泛酸。
片羽耗尽,夜叉再度金瞳显现,捏住荧的下颚,一吻定情。
「先从直呼我名开始。」
「如欲相见,便呼我名。只要你念出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为你而来。这本是首年海灯节……今年海灯节,我即将于你立下的誓约。但我提前给你,荧。」
即便没有望舒求仙。即便首年海灯节未至。魈也会听召。因为这是此刻魈为荧许下的愿望:
从今往后,所有时空的魈都会回应荧的呼唤。
只要荧愿意再次追魈,在名为爱情的路上踏出哪怕一步,就会瞬间得到十年后魈的全部。

片刻后,荧顺从地抵上魈的额头。
那就来吧……荧想道。荧抬手触碰魈的眼睛,真好,这一次他没有如同幻境般消失。
这一双眼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从未变易。
……好烫。
她又觉得烫了。心底如同火焰般炙烤,在梦境中亦浑身出汗。现实中的自己应当已经大汗淋漓了吧。
但荧也知道,这一次醒来之后,一切即将回归正轨。
原来如此……魈想道,所以当初荧才没有放弃。
一个几乎沉入灵魂搅动时间的缠吻之后,二人微喘几声,相互松开。
「荧,试试吧。念出我的名字,」
「好,咳。(清了清嗓子)」

:魈,你在吗?

首年海灯节。
「魈不陪我进城吗?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方才说,要我陪你去看霄灯。但——」
魈抬眸的目光几乎将荧盯穿,这种错觉却只出现片刻。荧忐忑的等待了片刻。随后眼眉微亮,如同一朵花,因为她听到:
「好。
「只要不在人多的地方。
「可以。」

「你叫了我的名字,对吗?」
香菱与荧同时转身仰头。金发白裙的荧眉梢一抬,惊讶半晌,磕磕绊绊道,「心声……也算?」
她记得自己还没开口啊?

霎时鬼面如火三动风轮、腾云驾雾而下,追向在空中极速下落的白裙荧。是魈?可她分明还没来得及——
睁眼的荧却发现世界已被一双炽热的火焰全部占据。
天旋地转,一眼定情。
「听召而来。」

第二年海灯节。
莹莹微光笼罩,荧在夜色中转了个圆圈,白裙如花。身后飘起无数灿烂的灯火,绵延宛若星河。夜叉自黑暗中现身。
「魈,我把海灯节给你搬到望舒客栈啦。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喊你……」
下一秒话被咽回,唇被封住,吻生风中,落于心口。
「我听到……你叫了我的名字。」

层岩巨渊。
太威仪盘正中央。
「荧,你叫我?」魈足尖轻点仪盘,手中仙力尽数彰显,前方荧转身抬肘扼退一个污秽邪灵,「魈你在说什么啊!不要分心,仪盘随时会碎开的!」
「但我分明听到……」

第三年海灯节。
「从今往后,你可以说,我可以听。」
荧接道,「想见魈的人,也都会来。」
魈思忖片刻,眸中亮起一道金光。恍若想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好长好长的道理,将荧抓进怀中在无人处按吻。

「唤我何事?」
荧已经习惯了这一仙人不唤便至,却又每次都说唤我何事。也许他真的能听到她的心声也说不定?荧抬眸笑望着房梁上的小仙人,道,「白术的师姐……」

「魈,你在吗?」
魈定定回神,恋人的声音仍在耳畔。
第六次入梦结束后,魈看着手心立下的夜叉一族永远不能违背的誓言,终于得知为何孤僻千年的自己唯独对这一花一眼定情,无比纵容,近乎溺爱。
荧说得对,他动了因果,代价是他永远为荧搭上了自我。
他手中的羽毛已经消失不见。
荧刚从深渊返回,风尘仆仆地放好行李。
这是三天来荧第一次愿意与他说话,「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荧亲一口魈迷懵的眼角,将他的茫然无措化为一束温柔的目光,「我没有生气了,魈。关于你上次说的……咳,野战……我想好怎么跟你解释了」
「我已经明白了。荧。」
「你已经明白了?!」
片刻后,荧有些头晕地甩了甩头。她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到底忘记了什么……
尽管他的方法堪称狡猾,在梦境中动的手脚也不算精妙,但此刻,荧也不记得了。
魈转身在床榻上坐下。他抬手抚上荧清澈的眼眸,在其中看见了眸中金光尚在的自己。魈再眨了眨眼,一切尽消。温热的手心贴伏在耳边:
「我属于你。
「荧……我在十年前,就立誓只属于你一人。」
荧愣住了。
这一直球彻底杀死了比赛。
END

后记:
这世道挺怪。
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追求魈的路上顺风顺水、手到擒来。
刚到提瓦特就做了几个梦,梦中的魈英气动人又温柔体贴,技术体力都很不错。先用后付的荧很满意,去追,果然追到了,还恩恩爱爱十几年。
虽然吧。
她有种直觉。
第一年海灯节,魈本来不会进城的,第二年海灯节,自己也不会和魈接吻甚至滚床单的,尤其是第三年海灯节,魈更不可能直接在年夜饭结束后不知想明白了什么,把她按在梧桐树上一通狂亲。彻底打乱了荧准备好的告白计划从衷情告白变为又滚了一晚上的床单。
嘛,不过无所谓了,荧乐乐呵呵白捡一个仙人老婆。晚上暖床,白天逗乐,虽说业障比较棘手,但荧能够净化,自家小仙人也一定能够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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