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感不适请及时退出 一切后果本人概不负责’ yellow (其余权利声明见文末)
“爱”跨越灵魂,岁月与死亡,成为他们生而为人的意义。
原名《强制爱仙人后发现他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小花荧X仙人魈
狗血、搞笑、开车(?)连续剧、目标是从开头一直荤到结尾。
第1章: 绑架她
“对,我就是绑架。”
看到山顶上四朵清心,都娇嫩如花,魈的目光温柔了一瞬间。
这天清晨,如同往常的三百年一样,魈仙人来到庆云顶,想要寻一朵沾染露水的迎风清心。——原本不是为了清心。但璃月也只有这一种花与她头上那两朵最相似。霓裳太富贵,琉璃百合又太素雅,只有清心生在高岭之巅,鲜少为人所识所得所想。
但随即温柔的目光化为疑惑。
不是四、而是五朵?
这一个山头原本只有四朵清心,三百年来皆是如此,唯独今日,他数来数去,怎么数都是五朵。少年疑惑的眸子盯着多出来的一朵,走过去蹲下身。
“……哎,疼。”
魈仙人摘花的手凝固了。
这一声如云朵般好听的轻呼,变作一颗流星般的石子砸在少年古寂如死水的心里。
……是幻听吗?还是已经守寡三百年的他终于在日日夜夜的追悼后变得疯魔了?
否则为何那一声“哎疼”像极了已经消亡三百年的他的爱人,与业障同归于尽的旅行者,“荧”。
尽管他已经三百年没有听见过她的声音,却仍然如受雷击般的愣在原地,更别提是这样生动的、绵软的、带着哭腔的呜咽。让他瞬间梦回爱人的温柔,他曾无数次轻捻着她的胸乳,让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呜,好难受。”
对,就是这个声音。
“混蛋,太过分了……你到底想干嘛……。”
太像了,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说你呢!人类!”
——?!魈陡然松开了手,被火星烫到似的往后一坐,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头发乱糟糟的少年目光乱扫,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若熟识的人见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何方魔物,竟能拟作人声!”
魈拧眉四顾,最后收敛声息看向手中。
“好、好痛……好痛好痛……”
熟悉的痛呼再次传来,魈的目光从一丝迷茫变成了难掩的惊诧。
他的目光再度看向手中,终于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暗绿的花梗光滑纤细,沾染晨风雨露,显得分外干净娇嫩。因为他刚才的骤然跌倒,没来得及松开的虎口便牵拉住了花梗,将整个植株连根拔了出来。
说话的是这朵……花?
璃月港内,人们已经习惯了降魔大圣在清晨出现。
仙人品性端正,友善亲和,是已经人治百年的璃月港内公认的德高望重之人。每隔三四天,这一相貌清俊的少年就会在万民堂买白糖、小卖铺买杏仁和牛奶、最后借用路边的公共灶台做一碟儿杏仁豆腐,然后信手放在路边石凳上。
——那一盘杏仁豆腐谁都可以吃。
反正已经卸任瞭望塔三百年余年的望舒客栈现在不差钱。
哦,曾经也没差过钱。
有时候是路过放学的学童,小心翼翼的在仙人面前吃完这一碟甜点,然后欢欢喜喜地蹦回家与家人分享‘和仙人共同进食’的趣闻;有时是下工的汗子,会在吃完之后用衬衫的一角擦净勺子奉还仙人;老人来的不多,因为杏仁豆腐是冷食,只浅尝几口倒可以,但是不吃完不礼貌。所以热心肠的老人索性不去,偶尔带几个孩子一同偎上,给仙人带一点人世间的温度。
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会说做的好吃,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对此,魈定会一言不发地沉默下来。
彼时晨光从港外的海平面上冒出头来,倒映在同样灿金的少年的眼眸中,奶香和桂花糖浆飘扬在这一个熙熙攘攘的璃月港,孩童都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不打扰这一个漂亮的仙人哥哥的沉思。时至今日。已经鲜少有人记得寿命三千年的仙人只在最近三百年才步入尘世,这个问题曾有人疑惑,但现在也不再有人考究。
——反正璃月港内,人们已经习惯了降魔大圣在清晨出现。
但今日有些不同。
“何处有花盆?!”
满身是泥土的降魔大圣冲进璃月港。几个小摊贩只看到风轮两立的青焰,随后一阵诡谲的风擦脸而过,甚至隐约察觉到一丝被刀刃掠过的生疼。
这样子不像是买花盆,像是家里老婆要生了。
若非知道仙人至今未娶,港里人已经连孩儿名都热心的想好了。
满头是汗的少年左手掌心向上,合抱在胸口处,若靠的近些就能看见龟缩的手心里有一朵矮小但是干干净净沾着露水的清心花。他气喘吁吁,不等着来人回答便用匆忙的目光扫了一遍整个货架,拿起货架上一个凹陷下去的盆状物。
“诶,上仙,那是碗!”
顾不得摩拉没给,小山急忙从货架后面钻出来想给上仙换成花盆。阿山婆的不知第几代后人,小山,还在璃月港近海的小道儿上摆摊。但是已经从没有顶棚的小摊子变成了三个顶棚车连锁起来的小杂货铺。
但鼻尖薄汗的仙人已经单手攥着瓷碗三段风轮两立冲到路边,跪在三株琉璃百合旁边,把碗往地上一搁就开始“哐哐”刨地。
小山怔住。
他好像起猛了。
他看到降魔大圣召唤出翡玉鸢枪犁地。
……
“呜——好晕啊——我好像要死了——”
听到这句话,魈把召出的鸢枪往旁边一甩,用力到泛青的指关节更紧地夹住清心花的根须。
“不可,不要睡……”
他紧紧抱着胸口的花,五指深深插进地里用力挖出一大抔泥土,压进碗中,两指扣出一个小坑,左手赶紧如防风遮雨般掏出小花,将还带着点根须的花儿轻轻放进去。
几个好奇的路人驻足观看,觉得素来古井无波的降魔大圣是在给璃月港假山附近的琉璃百合除草。
几番折腾后小花的根须终于平稳入土,身旁的大树将一人一碗笼罩在内。仍喘着粗气的少年小心呼唤道,“别睡。”
没有应答。
他干裂的唇颤抖了一下:
“说说话。”
仍旧没有应答。
魈立刻膝行几步跪在碗前,颤抖的声音像是被撕碎的纸。“不要睡!”
“——喊什么,吵死了。”懒洋洋的哈欠声从花盆里传出来。
魈立刻把碗捧起来合抱在怀,那样子像是这一朵花是纸做的,一见光就会自燃。他额前落下几滴玉珠般的碎汗,打在地上,泥土被染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魈感到胸口处的花盆轻颤了一下,低头看去,小花颤悠悠的抖着花瓣上的露水,似乎是在笑。
“你急哭了?”
“没有。”魈也笑了。但更像是哭。
“黑不溜秋的,好讨厌!”花盆里的小植株又合拢花瓣,就像小姑娘低头收起目光那样。
魈愣了一下,才发现小花说的是身旁巨树的影子。他起身走到阳光里,胸口处的小花果然低低地感叹道“好舒服”。
他把碗抱起来,一直向着阳光。
小花安安静静享受了一会后,似乎终于有了点力气,幽幽开口,“好吧,我原谅你了。”
魈吸了吸鼻子,不接话。但低眉时的神情仿佛他正怀抱着自己的性命,他站在明媚的天光下,一动不敢动。
小花安安静静享受了一会之后,发现自己“动”了起来,准确来说,是承装她的白瓷碗因为少年细碎的步伐而上下轻微晃动,——魈沿着光亮的地方走起来,营造了一股清风,将花瓣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的小花惊醒了。
碗里传来细小的惊慌的询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少年刻意放慢了步伐,她像是被小心圈养在手里的宝贝。
“带你回家。”
“我的山头不在这个方向。”
“……带你回我家。”
“喂,你这是绑架!”
魈停下脚步,终于接话道,“对,”他张口吐出这一句话,连尖锐的牙齿都露了一点出来,像见到猎物的狼。
“我就是绑架。”
……
魈进屋后反手关门,顺便上了锁。他把白瓷碗放在桌上,然后把小桌搬到窗前。忙活一上午后明媚的午日透过窗外梧桐树的阴影照进斑驳的叶影,像一层镂空的绣花纹的黑丝纱裙,他将小碗推到两片树叶的阴影中间的亮斑里,那一块如同碎裂的太阳般的光就点吻小花洁白无瑕的五片花瓣上。
他抬手伸向那一朵花。
花儿似乎已经看向窗外,为恩赐的天光而挪不开视线,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穿戴手甲的蠢蠢欲动的手。
但即将碰到的时候,那一只手却停在了半空。
“你叫什么名字?”魈收回手。
小碗里的花儿动了动花瓣,似乎在低头思考,然后从窗外转过头来,“……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一句幽幽的回答虽然用词傲气,但声色干瘪,没有什么力气。
魈细看去,发现小花的叶儿有些焦枯,被他摘下来仅两个时辰,这朵花就已经出现缺水的症状了。于是降魔大圣以风轮两立消失在桌前,再度出现时,捧着新的一碗一勺和碗勺里面都装满的水。
“想喝吗?”半勺清水怼到小花面前两寸外,小花凑上前,勺子却同时往后挪。
“想。”圆乎乎的花朵眼巴巴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人畜无害。
“用你的名字来换。”那个小勺仍在花梗的长度范围之外。
“你无耻!”
无论小花怎么骂,魈不为所动。
“呜。”小花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勺清水在晨光下泛起可口的涟漪。
她先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居所,这一方小小的纯色白瓷碗,然后仰头看着少年平举过来的小勺,最后只能看着勺中反光的水面干着急。
“我、我不知道。”努力够了半晌喝不到后,小碗里传来一句幽幽的却又泄气的投降。
魈眉心一跳: “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字是什么?”她瓮声瓮气地反问,带了点小骄傲。
“……”
不太聪明。魈觉得这朵花好像。
但他还是如约倾斜了一点勺边,清凉的液体从勺子边缘一滴一滴落在花瓣上,小花哼唧了一声,魈知道是喝得舒服。
待细细倾倒完一个小勺,魈才发现自己手都捏的发酸,细微的角度倾斜和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令已经三百年不再需要高强度除魔的少年有些难以维持。
喝完水,小花仰头,半是天真半是完成壮举似的邀功: “——所以你能放我回去了吗?”
“别想。”魈把小勺放在桌上。
小花僵了一下,默默趴在碗边。过了一会,魈听见桌上传来细弱的低声念叨——
“……呜……我好惨……我好可怜……被坏人挖走了……”
魈被念得耳朵痛,却一言不发,他坐在桌边闲得发慌似的听小花一遍又一遍念叨“你强抢民花”“放我回去”“坏人坏人”“气死花了”,这个少年却始终一言不发。
少年凝然对坐的样子太死寂,如同一个被困在山里的迷路者,在这一声声哀怨的咒骂里却找到了一丝归宿。他一动不动地听,眼中带着难言的沉溺,仿佛想要一直听下去。
小花嗷嗷呜呜了半天发现自己没得到半点同情,然后仰头看过去,又被细心地浇了一勺水。
?
小花愣了一下,具体表现为整朵花都僵硬了一瞬间。
魈用小勺一滴一滴倒水的动作不停,垂眸将花儿盯在眼中,虽面无表情,却点头道,“你可以继续骂。不用停。”
她: ?
念叨了一下午的小花深更半夜又把魈骂醒了。开口第一句就是“把我种回去!不然我死给你看。”
魈死死盯着桌上的方向: “不许说死。”
“我偏要!”小花颤悠悠的合拢花苞,连花梗都弯腰低伏下去,像是已经干枯挂掉,“——刚才你把我抱进房间是左脚先迈进屋子的,我不喜欢,我死了。”
魈大步流星上前,抬手“宕”地震了一下瓷碗。
“呜哇!”小花被这一下震得头晕眼花,但仍然死死合拢花瓣,呈水滴状的花瓣拼命含着小蕊。
“别管我!我要把自己闷死。”
“张开。”少年立刻黑着脸把碗拢到怀里,捏着一片花瓣,半拽不拽。奋力抵抗的小花茎梗往反方向扭了一下,与抱着手臂的少年僵持。
“我不——呃嗯、你、你干什么……!”
灵巧的拇指从合拢的花瓣缝隙中挤进去,然后食指也顺着花瓣延展的方向插进去,微微用力就把花儿开了苞。娇嫩的花苞一下子被拨开,两指插在其间让她根本合不拢,小花哼哼呜呜地抗议,语调从怨忿变成了凄惨的求饶。魈指尖发狠,更深半寸,手指尖端几乎触及到携带花药的花蕊。少年感到整个植株都在这样的力道下颤抖了一瞬,三四个呼吸之后,纤细的花梗终于软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开了花。
脸色阴沉的魈这才抽回手指,小花立刻喘着气,半死不活地瘫在碗里。
魈垂眸看着揉捏过花瓣的手指,指尖已然沾上几粒浅色的花药。然后,把指尖含进嘴里舔了一下。
“??!!”
碗里的小花看见这一幕,即刻惊恐地往反方向躲闪,能离多远离多远,直到不能再后仰。
……
被囚在望舒客栈的第三天,小花就认识到自己被“强抢民花”的现状已无法改变。
但这个采花大盗似乎并不想害她性命,反而对她各种关照、有求必应。
她说要全天候见光,魈便日夜点灯,屋内再未黑过;她夸张的说讨厌黑色的黏腻的东西,少年就都扔掉,连腰间獠牙骇人的傩面都放进抽屉里上锁;她偶然表现出畏火,魈比她还先反应过来,一把拎甩桌上的油灯出窗外,速度快的连花都惊呆了,责难的话卡在她的花梗不上不下,说不出口。
颇有种“手心里的宝”的感觉。
有求必应,除了回山顶。
一提到“放我回去”,小花必然会被两个手指按住狠狠蹂躏一番,直欺负到她连花梗都没力气挣扎,要死不活地趴在土壤表面呜呜,边呜边骂“你不讲道理”。每当这时,少年半挑不挑的眉梢就会代替他的嘴向她抛来一句“我就是不讲道理。”
真是气死花了。她想道。
某日魈回来得晚,小花趁机对他大发脾气想把这个偷花折草的人骂退。
见魈连额前碎发都汗湿了,小花直骂他“不讲卫生,别用脏手碰我”,魈听到这句话,不气不恼,洗漱后才用干净的手来细细抚摸她的花瓣。
魈喜欢用指尖轻戳,有时候两指,生气的时候就是三指,那就变成“折腾”而不是“抚摸”。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圆,很好看,一点也不伤人。
第一次的时候挣扎几下,发现他技术挺好,顺沿着花梗一点点按下来,还把她五片花瓣摆弄地舒舒服服,当晚就很没骨气的栽倒在“每日一摸”里。
……花要什么骨气!身体反应是不能骗花的!这样迷迷糊糊地想道,小花畅快的接受并且适应了瓣蕊上常有的黏腻的抚摸,有时是带着沉思般的点揉,有时过于沉重和急促,还有几次小花在睡梦中感受到他指尖的湿度,觉得屋内是不是下雨了。
……
望舒客栈顶层日渐的闲谈固定,百年来没有一点人儿气的望舒客栈顶层不知何时已然昼夜明亮如白天。
若有人在楼下细听,便能听到细小的声音从一个绿色的少年仙人的手中传来。
“你为什么不用晒太阳?”
一阵清风拂过,微绿的花瓣儿被吹得歪来歪去。魈抬手遮住那一阵妖风,听到小花儿勉为其难一哼,说他“还算有点眼力”。魈笑了。
“仙人不必饮食。”
“那你们仙人真厉害。”
虽然她好像不懂什么是仙人,但寄人篱下的小花清楚自己的处境,眼巴巴地夸了出来。但上方没有任何回答。片刻后,传来一句迟来的反驳,“——不,我不厉害。”这句话太沉,从喉结隐隐滚动的少年口中砸下来,听得小花微微发愣。
“……?”她微微仰头,表现为花瓣往上面的方向张开,发现少年又不笑了。但魈什么都没再讲。
他脚尖一点跃上屋顶,稳稳当当立在高台的栏杆上: “今日继续带你浏览璃月,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小花儿高兴起来,语调都昂扬了,“我想回——”
“除了回庆云顶。”上方传来少年悠悠的补充。
“你混蛋!”
小花愤怒地抗议。立刻被带着压倒性力量的指尖按住花蕊,轻声“呜”了一下。
“你还揉上瘾了是吧!”
一朵花怎能与人抗衡。整个植株的力量合起来都比不过少年一根手指。碗里的花儿甚至被揉地带上几分泣音,晕头转向地又骂又闹,最后终于受不了了,低垂着脑袋拼命躲闪,趴在瓷碗边缘示弱,“我、嗯,我错了别揉了!”
一个指腹就能完全覆盖住这朵小花的整个花蕊,结结实实往下一按,她就会难受得开始发抖,再颠来倒去搓揉西五次,她就会开始示弱。
这是魈逐渐摸索出的习惯。
——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
虽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对,但估计不包括在璃月港的游览次数逐渐增加,而且每次都抱个碗,碗里装着一朵花。
所以魈后来把自己的小香炉洗干净,偶尔外出换做把小花移栽到腰间的小炉内。小香炉从此不再装着焚香祷告或者驱邪伏魔的符纸末儿,而是用来装泥巴。泥巴里面冒出来一朵总是格外干净清香的小花,有人说长得像清心,也有人说可比清心好看多了,说不定是稻妻的名贵品种。
自从腰间挎着一朵花,魈走路越发稳当而轻慢。
那朵小花偶尔因为走路的步伐一点一点的,跟着一同摇晃脑袋,带着独特的滑稽可爱之相。
——因此,魈仙人喜欢花,渐渐成了人们亲近这一个少年的潜意识助推剂。走在人来人往的繁荣的璃月港的街道上,抱着小花的少年引来很多认识他和不认识他的人的关切问候。
毕竟“簪花仙人”,谁听来都浪漫得很。
“魈上仙,这是哪家姑娘送的花呀?”
一日,有个热心肠的老妪问。
魈面色不改,回道,客栈里养的,揣出来见光。
小花听到这话又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待到老妪走了之后,才在腰间发出愤闷的低语: “谁是你养的,分明是你抢来的!迟早有一天我要去千岩军告你。”
然后嘴硬的花儿又被魈伸手狠揉了一番,直折腾得她蔫下去趴着休息,魈才重新起身继续在港内闲逛。
日子一久,璃月港最常见的几个千岩军都逐渐熟悉,小花又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千岩军!”一日走在路上,魈听到腰间的小花又开始作妖,甚至真的有一个热心的千岩军听到娇俏的姑娘声儿,觉得莫不是有人当街拐卖妇女,转头看到仙人问有无异常。
“千岩军看看我——救命唔——呜不要——”
魈死死捂着腰间香炉,摇头道无甚异常。
然后魈走到小巷子里把三指伸进香炉死命揉了好几遭,花药都给搓掉了不少。求救失败的小花不停“抱头鼠窜”,奈何小香炉就那么点儿地方,方寸之间根本躲不开,被搓得歪七倒八。她又开始歪歪扭扭地求饶,魈却没停下,这次直把小花揉地一句都喊不出来才作罢。
趴着休息的小花有气无力地哼哼。“你是人就了不起?”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和人类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力量差距,还是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作为一朵花,连喊救命都没用。
“我要是也能变成人,第一个就报复你!”
魈低头看了一下腰间的香炉,这一眼就把趴着的花儿吓得整个缩进小炉——“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然而等了片刻没有手指带来惩罚,反倒一阵轻柔的晃动将小花的脑袋摇出来,听见少年居然是语调温和道,
“我等着。”
……
一日奔波劳碌,二人在璃月游览了将近一整个大白天。
少年听到手中的花盆传来一句轻飘飘的示弱,“渴……”
再不给点水喝就要出花命了!
“没带小勺。”魈道歉,说没想到小花这几天渴的那么快。
但是渴极了的她不管这些,从小香炉里面钻出来,眼巴巴的盯着他。
分明是一朵没有任何表情的植株,但昂头对他露出花心的时候却令少年神色一度恍惚。
他唇开合几下,仿佛一个被绳索牵引的雀儿闷声闷气安抚道,“好。”
少年捏着眉心左思右想,去荣发商铺的公用小灶台里取了点清汤。
魈: “我用手喂你,喝不喝?”
想起这个少年舌尖舔吮自己花药的往事,她哆嗦了一下,“不喝。就是渴死我也不喝。”
魈不置可否,将半抔清汤信手洒在路边。
然而魈不知怎么竟就站在那儿等她示弱。半分钟后,她实在是熬不住了,在小香炉里面震了他一下,表现为隔空撞他的裤腿,魈仍然不为所动。
又是半分钟后,“那个,好心的小仙人……?”一声幽幽的呼唤,带着点试探。
魈低头淡淡扔去两字“何事。”
小花支支吾吾地,左夸右夸“好心的仙人”“漂亮的仙人”,魈终于起身再舀了一点清汤水,掌心向上平举在腰间。
那个手心是起了玩心逗她还是故意作弄,小花急急凑过去,他又不动痕迹地挪远。左挪,小花跟着转到左边,右挪,她也扭到右边,一副着急的样子随他的手指转悠。似乎是被这一举措逗得合了心意,魈略微抬起眉梢,不再说什么,手心大方的凑近。
小花闷头埋进水里,冒出两个细小的气泡,“……谢谢”。
少年收回手,手心的水已经见底,只剩下浅浅一层湿润的痕迹。几粒浅白绿色的花药粉末躺在掌心的纹理中,静静卧在生命线的末端。
他定睛看了片刻,如服药之人一般掌心凑到脸前,舌尖探出,一扫而净。
但这次小花盯着他舔自己的花药,没有表现出上次避之不及的慌乱,她只是晃了晃脑袋,颇为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味道?”
魈低头看着手心,声音略显得低哑,“没什么味道。”
“没什么味道你还吃。”
魈答不出。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又沾了一些水,转移话题道,“还喝么?”
小花拼命点头,一片花瓣上下招呼了一下: “嗯,再来一滴!”
魈勾唇笑了,甚至两指像筷子一样并起沾水,点在小花的中心,戳得娇嫩的花蕊整个儿往后退缩了一下,但小花不喊疼,只是抱含着少年湿润的指尖,从指缝里一点点吸收水分。
含了两下,她合拢花苞,垂下脑袋开始昏昏欲睡。
……她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
魈想要抽出指尖,发现小花已经含着他的手指睡着了。他稳住手腕不动,就那样沉静地凝视着怀中之物。
怀里的小香炉、随风摇晃的小花、以及垂眸的神情温柔至极的少年,构成一幅路人纷纷驻足的画卷。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温柔,如同一潭几乎将人溺死的水,而他怀中的纹路古旧的香炉本应是祓除生命所用的器物,却孕育着一个娇嫩的生命。
少年也跟着眯了一会,感到手指发痒,低头一看,梦里的小花似乎在无意识地用力含动。
再过了一会,小花张开花瓣,一共五片,整整齐齐地抻了个懒腰。
“还是庆云顶上亮些。我讨厌黑色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坐在街道牙子上的魈沉默片刻,然后把小香炉顶在头上。他动作来得太快,几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归家工人见到漂亮的少年仙人有点“不正常”,抱着小香炉在头顶上自言自语,也不敢上前来打招呼。
仙人的绿色脑袋上端端正正放了个金色小炉,小炉孔眼冒出一朵扑铃铃的白色小花。
“哇,你干嘛!”突如其来的视野转变让小花惊呼一声。
“这样,视野会不会好一点?”魈答非所问。
“的确。”头上的小花难得点头。
“那能不能别再说离开我了。”
“不能!”
魈抱持炉脚的手紧了紧。
……
虽然如此,骂骂咧咧的小花被一番蹂躏后还是乖乖低伏做小,被降魔大圣带回了客栈。
回到望舒客栈,魈照例先用手喂她喝水。
虽然这朵“不太聪明”的小花好像不知道花儿喝水应当用根须而不是娇嫩的花蕊,但魈没有说,而且她喝得舒服,所以魈更不想说。
但离开了庆云顶,小花的状态肉眼可见越来越差。
开口说话的第一天,她还能与魈有来有回的打趣,第二天直到喂了水才堪堪醒来,第三天的时候,正午日头高照,小花才哼哼了一下,立刻惊醒了桌边等着她开口的正在小鸡啄米的魈仙人。魈的下巴从手腕处滑了一下,即刻睁眼看着桌上轻微哼呜了一声的小花,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幻听。怕惊扰沉睡的花儿,他先将脸凑近看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看不出一朵花是睡着还是醒着。
“唔……”但小花开口哼道。
“怎么了?是否哪里不舒服?”
她点了点一片花瓣的头,“……心里不舒服。”
魈惊慌的表情凝固住,变成无法应付的尴尬。
小花也难受地沉默。
但骤然花瓣上落下一计黏腻的无法割舍的轻抚,如风似雨,像庆云顶的三百年不见的天光在一点点划成小片向望舒客栈奔来。
小花歪头躲了一下,花苞又被两个指尖捻住捏了捏: “呜你别……”
“我带你回庆云顶。”
“好!”正欲发火的小花一下子就怒不起来了。同时靠着少年的指尖弯了一下腰,一片小叶儿轻飘飘地点了一下他的指甲。
“谢谢降魔大圣。”
——种回去?你想都别想。只是带你回来看看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碗里的小花赌气地不说话了。
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少年自知占便宜,也不再刺激这朵精神状况本就不好的小花。
反正时间一到,连花带碗捧回客栈,没得商量。
夕阳西下。落在一人一花的身上。被云彩遮盖后的夕阳如被刀横断的乌金色颜料,一半泼洒在金眸翠发的少年的脸上,剩下的一半满是阴暗,把少年手中的花笼罩。随后,魈垂眸挪了一小步,将手中的花正对着夕阳。轻飘飘的风吹来,魈忽然感到虎口受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温柔的点吻。低头看去,小花正背靠他的虎口和拇指,面朝着夕阳晒夕阳浴。
魈轻笑一声。
被晚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花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昂头狡辩,“不是自愿要碰你的!是风在吹我。”
“嗯,是风动。”魈继续笑道。
……
天空上的夕阳也开始塌陷,一片、两片,将一人一花笼罩在黑暗里。
碗里面静悄悄的仿佛只是一朵普通的花,碗外面端端正正的仿佛只是一个凡间的人。
花与人遥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随后魈又把碗举到头上。
地线渐黑,璃月开始陷入睡眠,神明建立的国度百年后却已经不再有神。仅仅三百年后,摩拉克斯的痕迹就已经开始回归泥壤,这一尊庆云顶的岩之神像开始生出小小的青苔花。往生堂的后人还记得来打扫,但不知为何,青苔的生长速度就跟疯了似的,根本除不干净,近年来后人便废除了这一个神像的清扫。
唯独此刻,那一点蜿蜒的绿痕与少年手甲上的神之眼无声对望,仿佛在叩问他——还不愿放弃吗?
魈把怀中的碗抱紧。
——三百年前,魈曾想过很多种解决业障的办法。想过就此一了百了,想过瞒着荧自我了断,想过干脆和业障一起死掉,直到最后一刻,降魔大圣才发现,被瞒着的人变成了他。旅行者瞒着所有人找到了一个永恒消除业障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作为净化容器,吸收所有的业障后和它同归于尽。
她的身体因此行销溃散,她的灵魂也不知所踪。
后来回过神的七神才从悲痛的空口中得知,作为异世界的旅人,形体消散意味着又一个漫长的轮回。
他与妹妹曾在无数个世界中遇到命悬一线的死难,荧从不放弃生的希望,唯独这一刻,她以身为饵放弃了以前的一切。
也许百年后她的身体会应运世界法则重回大地,也许百年后她的灵魂等不及回归便消散,也许百年之后又百年,永无尽头,就像一场彻底的销声匿迹的死亡。
她一个人夺去了属于他的死亡。
空独自一人踏上寻找追回血亲灵魂、重塑血脉身体的道路,临走时用最恨的语气说道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这么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在一场没有任何保证的赌局上下注,筹码是她自己的身体。
彼时魈无言以对,但他此生最后一个千年的契约变成了守在她消散的地方等她。
空说这里是最有可能捡拾到荧灵魂的地方,若非魈知道自己还有这最后一点用处和最后一颗希望的种子,他会毫不犹豫地跟荧一起上路。他从不怕死亡。他只担心荧一个人百年后黄泉路上孤苦无依。
空说,那你就等。
无论多少个百年,你都得等。
荧只欠一句“再见”。
你欠的是命。
……
小花晕了一阵,发现自己被放在了岩之神像的怀抱中。仿若一尊备受珍惜的置于掌心的明珠。
“你把我端上来做什么?”
“没什么。”魈将手收回。独留一个干净洁白的小碗在岩神像的怀中,他看着碗被放在帝君的怀中,如同一个受到神明眷顾的宠儿。魈的眼眶有些湿润,“岩神像上风景好,让你看看。”
“哦。”小花似乎来了一点精神,摇摇晃晃地伸懒腰。吹来一阵清爽的晚风,魈甚至觉得能看见记忆中娇俏的面容在身边舒服的眯起眼睛,带着一抹永远自信万分的笑容,鬓边金发随着风一同“张开双翅”。
“喂,你当初为什么来高山上摘花?”吹了一阵晚风,小花舒服的直点头,便闲聊起来。
“因为喜欢。”喜欢不需要道理。
“你每天都来?”
魈点头,想起岩神像的小花此刻应当看不见底下的苍生,便如学童答题般开口,“是。”
“那之前被你摘下来的那些花呢?”
魈沉默。
无根之物自然活不长久,但此刻对着小花说这种话感觉有点残忍,而且怕吓到她。
但这朵小花总是偶尔聪明异常,就像个坏掉的小灯泡,该亮的时候不亮,不该亮的时候那小脑袋瓜比马达转得都快,还转歪了。“你你你你是采花大盗!!!”
?
魈愣住,听见岩神像上的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你圈养我也是为了要我的命吗?!”
“我不是。”
原本抱膝而坐的少年急忙起身,但受惊过度的小花拼命往碗边挣扎,为了躲避少年的手,连带小碗都摇摇欲坠。
少年立刻驱动风元素蹬石纵身上跳,双手去接。“荧,你别挣扎——”
一声尖锐的阻止,但来不及了。碗掉在地上碎开的声音。
“荧!!!”
……
躺在庆云顶的七天神像脚边,魈晕乎乎的醒过来。
他觉得身子很重,好像被一个软乎乎的身体压住了。
手心一团温热的东西,很软,他忍不住捏了一下,觉得手感很好。
“啪!”然后眼神咪蒙的魈仙人脸一歪,被打得泛起一片火辣辣的痛。
身上光溜溜的金发少女正面红耳赤地捂住胸膛。
“流氓!!!”
TBC
第2章: 想上他
“欢迎回来,荧。”
魈回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怀里已经快羞熟了的少女塞进被子。少女飞快地缩进去,不停地裹着被子往里钻,最后钻到了靠墙的床脚。魈在衣柜里最上面一层找到了三日前才洗过的旅行装,然后转过头,看到被子里冒出来半个金色的脑袋顶儿,还在微微发抖。
不知该喊什么,甚至连这一朵花怎么变成人的都没想清楚,但魈就是入乡随俗地接受了并且认可了。
魈跪在床边,拿着衣服,小心翼翼伸过去: “衣服。”
那个脑袋顶停下颤抖,动了动,然后归于寂静。
“衣服给你。”魈继续伸手。
那一团“被褥”还是没有动。魈忽然想起这朵小花的第一印象: 不太聪明。
“会穿吗?”
这声淡淡的安抚终于把“被子”唤醒了。被子中央半个金色的软乎乎的脑袋顶摇了摇,冒出来。翘起了一缕呆毛,露出纤细的眉毛,圆圆的橘子色的眼睛: “不会。”
魈继续跪在床边,没有靠近分毫。他将手中的衣服缓缓推到少女身前: “我来教你,可好?”
“教?”荧含混不清的哼了一声。她娇俏的脸颊终于完全露出来,冻得通红的鼻尖在被褥下像是苹果的一小片。但她干净,眼神清澈。与百年前入棺都留不下一个物件儿不同,与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不同,她现在是完整的。
魈看着看着就眼眶一热,喉咙也像浆糊黏腻住,声音难听的像是鸭子在瘪叫,“对,你的衣服怎么穿……我来教你。”
在得到少女默认般的犹豫后,少年蹬掉铁皮靴鞋,拎着衣服钻进被窝。
魈准确找到少女的腰节,将侧躺着的她捞起来,从身后将她圈在怀里。
荧哼哼了一下,被野蛮地拉起来让她有点不爽,但是对这一动作没有反抗。
魈眼神扫过所有白皙的或者微微泛红的肌肤,神色却如同一汪平静的水,只是看哪里需要避开,哪里果然还是这样软,而哪儿又变得需要格外呵护。
内衣、衬裙、裤子、裙子;裤袜、袖套、围巾;头上的小花儿,耳后的羽毛。
——三百年前他怎么脱,现在教她怎么穿。
……
先是底裤。
他开合的唇有些干涩,落出两个短促的音节: “腿张开。”
少女坐在魈怀里,缓慢打开膝盖,被魈抓住脚腕将底裤套了上去,荧“嗯”了一下往后躲闪,魈双腿夹住她的腰往前送。“别躲。”
“痒。”荧抗议。“痒也忍着。”少年额头很快冒出一点细小的汗珠,鼻尖也变得细细发烫。
魈往后托了一下荧的臀部,让底裤滑进去穿得严实。荧皱着眉忍了一下。“这个能不能不要?”
她含混不清地挣扎,尖尖的指甲在魈的手腕上抓了好几下。魈叹了口气。在庆云顶淋了三百年的她是脑子也进水了罢。
“不能。”
……
然后是胸部的衣服。
若是按照她的叫法,那就是胸罩。这三百年来梦中偶然梦见时脱了无数次,他都分得清了。但那是脱,这是穿……不像初见时他只会撕。魈垂眸时动作停了一瞬,不知在为什么而开口,但就是淡淡开口,唇几乎没动: “抱歉。”
荧抬手往后摸到了魈的脑袋: “没关系。”捏了捏他刘海,将他脸颊碰的很痒: “我不痒了。你继续。”
大概她也觉得光溜溜的有点冷。毕竟望舒客栈立于江边,阴冷潮气百年不变。
魈低头看去,少女在被褥下面露出一小寸纤细白皙的脚腕,脚腕上有一些被人类大手掐出来的红痕。魈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就像是灌了一大片水泥糊了心,哽了半天: “好。”
……嗯,大小没变。
又一次碰到软乎乎的地方的时候,魈脑子里如浮光般飞快闪过这样一句。少年的动作可耻地停留了四分之一个呼吸。虽然约等于没停留,但心底就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热得慌,还在往外冒气。下一秒他就指尖微颤,好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又因为腾不出手而作罢。
躺在他怀里的少女动了动腰,也察觉有点不对劲: “你在做什么?”
“!”惊得魈迷迷糊糊扣住了一颗纽扣,不小心把荧胸前软软的肉横向勒住,荧立刻皱眉说道: “疼。”
没塞对地方确实疼。毕竟荧属于比较丰满的那一列身材,胸衣没穿好就跟系带似的,谁能舒服。少女反手抓住脊背上的那一双手,用力拉开魈的手腕: “你到底会不会穿啊。”
“……抱歉。”自知扣错了的魈立刻又解开,一条轻飘飘的衣服就从荧的胸前落在被褥上。
“只道歉就完了?勒死我了。”少女挑眉反问。她眉梢挑起来、目光灼灼地想要瞪穿对面来人的神情,直接把魈万箭穿心般地扎在了原地。
——百年后重回大地。魈忽然想起。
魈喉头滚动好几下,身体里的一些僵硬了几百年的东西被突然敲碎,发出丁零当啷的空洞的回声。
“……荧,……”他忽然忍不住口中的思念,就像三百年才等到这一朵花变成人落在面前,爱人的名字就像泪水一样变成圆乎乎的“宝物”落了出来。
“?”小花又开始蹙眉,感觉到身后的少年低下头,滚烫的额头死死抵住她的后肩,一些同样发烫的东西穿透脊背直达胸口。
“荧……”
“荧……”
“荧。”
少女圆圆的眸子眨了两眨: “你嘤什么?”
……。
好吧,看来现在的荧不仅脑子不太好使。还兼具一点失忆的症状。
灵魂离体太久没归位好像是会有这样的症状。魈默念道百年前空留下的话,沉默片刻,认清现实般继续给荧穿衣服。
荧安静地躺在“魈魈牌扶手椅”里,任由他抓握。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轻轻捧起荧一侧的胸乳,四指并齐微微笼络,在已经扣好的紧贴肌肤的衣服下团出一个舒服的位置和形状。
荧赤裸的后腰被魈的虎铜牌和金属物扎地痒乎,大腿不安分地磨来磨去。
魈顿时拧紧了眉心,咬着牙,插在少女腰侧的小指一勾,周身所有尖锐物件儿尽随青风消去。荧满意的哼了一声,更软化地往下躺,瘦弱的脊背贴在他小腹和胯间,魈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快烧起来了,脑子里的一些紧绷起来的细丝在尖叫: ——你是不是不行?!
别叫了。真是猪油糊了心了。
魈闭上眼,换了一只手继续对付荧的另一边胸乳。
——你是不是不行!
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行!
……烦。
“你干嘛!”听到荧低声呼唤,魈定睛一看,自己右手已经抓着她的胸将人拧过来面对面。大腿已经卡进少女娇弱的膝盖,撞开她的大腿,就如三百年前那样一气呵成一步到位。
魈哽住。他的手速已经快到自己和荧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想要把小花荧掰开顶进去了。—这可真的太糟糕了。
被转了半圈的少女还在晕乎乎地看着他,表情是“不给个解释下一秒就让你滚蛋”。
“……”魈沉默太久,于是荧的表情变成了“给了解释你也得滚蛋”。
她挑眉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没有。”
“我不信。”
“……”魈低下头,但是抓在荧胸前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算了,这个不要你帮我了。”荧坐起来,顺势拍开身后黏上来的手。她学着魈方才调整胸乳的姿势,自己给自己调整,撩开被肩带压住的一缕金发,发丝散在空中。
……
然后是裙子。
少女盘腿坐在床上,随后大腿被魈用力打了一下。“并拢坐好,没个正形。”荧撇了撇嘴,并拢双膝跪坐在床上,乖乖举手“投降”——松软的裙子就从脑袋顶上落下来。
乱糟糟的金发从裙子上面冒出来,然后少女眨了眨眼: “这衣服有点香气。”
魈愣了一下,给她套衣服的双手都僵住。
“这种花香很像“我”。但是和我的不一样。”
少女仰头时圆圆的眼睛正好“抓住”魈下视的目光,对视片刻后,金眸中有一些东西渐渐苏醒化开。
“这衣服真的是给我的吗,降魔大圣?”
魈的肩膀用力缩了一下,平举的双手后传来一声被挡住的: “是。”
……
接着是鞋袜,袖套,围巾。
魈把荧在床上摊平,抬起一边大腿,将卷好的白色袜子从足尖套上去。荧支起上半身,盯着少年戴手甲的手与那一只神之眼,又像是盯着自己的大腿与裤袜: “为什么这些衣服这么贴身?”
魈张了张唇: “巧合。”少女躺了回去,仰头看天花板。不太聪明的小花真的相信他了。
荧浑圆的大腿粗细得当,很软,但是也不太软,总的来说很适合扛在肩膀上。想到这里,魈又咬牙切齿地按下胸口里那个尖叫的热水壶。
不过三百年没做爱而已,就这么不争气?
戴袖套的时候就好多了。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烤的人已经感受到了一点点凉风。——直到魈自身后看见荧瘦削的肩胛骨。少女微微呼吸的时候,细嫩的肌肤如拥有活力的油彩画一般充满了张力。魈收回左手在胸口用力抓了一下,尖锐的痛觉让理智回笼一些。
——或许不该自告奋勇给她穿衣服的。
魈闭上眼又是一次深呼吸。他觉得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不够自己吸的。
他好像高看自己了。
魈自荧颈后捞起浅浅一汪金发的碎发,荧反手接住,往上拨开。一条雪白的围巾在微微呼吸的纤细的脖子上环绕一圈。魈动作轻柔,仿佛不是系围巾而是给一个古旧的伤口缠绕上新式的纱布。
他收回手,手背被一点掉落下来的微热的呼吸撩地发烫。
烫,但是忍得住。就像三百年前她和业障同归于尽的时候该有多痛苦,但她都忍得住。
……
“好了。最后是头饰。”
荧闷闷回道头饰是什么鬼?魈说能让你看起来更“漂亮”——比花更漂亮,魈补充。
于是荧高高兴兴地招呼他快点。
深吸一口气的少年挪回金眸,从胸口拿出一朵小花。只有一朵,因为荧当初只分给他一朵,这是他三百年来唯一的念想,每次等待虚妄的轮回与大地的重塑之时,魈都会无数次感到胸口心脏处的小花也像一颗心脏砰砰跳动。
如今,魈把这朵花还给她。是为了荧变得更完整。
两只带着手甲的手窝呈拿出,送到荧面前。
荧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清心花?”下一秒改口,“不是清心。”
她拿起那朵花左看右看,得出的结果是不认识。
魈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种花叫因提瓦特。”
荧翻了翻眼睛,捏着小花笑问道,“那是这种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比所有花都好看。”魈立刻回答。荧终于高兴地把花往脑袋上一摁,花就自然而然的贴了上去。
最后一步,耳后小羽毛,俏皮又可爱。
魈让她闭眼,荧闭眼时,听见身前传来巨物扑簌与羽毛重重叠叠的摩擦声。她紧张得脸颊发痒,但没有睁眼。魈说什么她都听。片刻后,耳郭后面平坦的地方被带着鸟类气息的指腹点了一下。
“我没有你的羽毛,所以,用这个代替也可以。”
睁开眼后仍是那个人型的少年,抱着手臂站在背光的窗前,唯独他微红的脸色与过高的体温显示刚刚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像花儿舒展花瓣一般打理自己的头发,一甩头,鬓边就自然而然归纳出两束较长的头发,乖巧地耷拉在胸口处。耳后已经多出两根横向发展的羽状物,如同张扬的翅膀。
荧跪坐在床上,像是不太适应身为人类的视角。先上下看着自己的手: 五指纤细干净,手掌白净。
荧再看向自己的大腿,好奇地戳了一下。柔软有弹性的肌肤在她自己的指尖下凹陷又恢复原状,看到这一幕,魈觉得自己贴在大腿侧的手蠢蠢欲动,随即可耻地将滚烫的脸颊低下。
最后荧不知想到什么,掀起裙子,往自己两腿中间看,魈听到声音吓得冲上床把荧两手抓住,直说“可以了别看了!你真的已经变成人了!”
听到这句话,荧终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金发掩映俏皮可爱,身量纤细但凹凸有致。然后笑眯眯的转头来跟魈说她好好看。
魈红着眼眶说,对,好看。
“欢迎回来。荧。”
“荧是谁?”
魈愣了一下,唇微微张开又闭上,仿佛要把刚才那个字吞回去。
荧立起眉梢拍开他的手。“……荧?是谁?”
这次她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了。荧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从岩神像上跌下来的时候也听到少年急切的呐喊,那一个字几乎是从他的口中冲出来的。这次又看着她的眼睛,将她当做另一个人喊了出来。
“我和她长得很像?”荧目光不善。
睹物思人三百年的少年被这一脑回路吓得脸色微变,荧果然捕捉到魈的神情变化,扑在魈大腿上,仰头逼问道“快说荧是谁!”——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在看着谁!
完了,这误会大发了。
魈不及开口,荧忽然扭头看见身后的床铺,——两个靠在一起的鸳鸯枕分外刺目。她忽然想起这两个鸳鸯枕从一开始就存在,并非为她添置的。失忆的爱人顿时以为自己醒悟过来,猛地转头,目光如鞭,打在魈的脸上,“你有配偶。可你分明说过人类是一夫一妻。”
“我没有。”魈这时候嘴比脑子快,想都没想就赶紧说自己单身。
“那这是什么?”荧抓过一只鸳鸯枕。
“……店家买一送一。”
荧四处看,但因为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撑在大腿中间跪坐在床榻上,上半身往床外探视,“——那这个呢?”指着桌上一对情侣茶杯。
魈半死不活地吐出一口气,“同一个店家。”
荧看到被褥上一对刺绣。
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连锁商铺。”
荧挑眉。“哦,那荧是谁?”
——荧是你。
听到这句话,荧的眼睛从生气的微眯变成略带震惊的圆睁,眨了两下,顿时化作怒火的凝视。“——你让我当替身?!”
魈觉得整个思路都被这句话无情地蹂躏,总之他现在满脸都是火辣辣的,一青一白颜色丰富。
他尽力不让自己的眉毛拧成一朵紧促的菊花,听到自己的声音像一个微弱的挣扎。
“不是替身,荧真的是你的名字。”
金发少女抱着手臂满脸不信任。
很明显,在荧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魈说了等于没说,魈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你、果然拿我当替身。”少女劈头盖脸砸过去一个枕头,随即手脚并用地反方向爬下床。魈被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无可奈何地追过去抓她脚腕,想先制服身体状况尚未完全恢复的爱人。荧抬起大腿拼命一蹬。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继续劝导: “——真的没有替身!只有你一个!”
魈发疯似的想道。……该死的,若她还是朵花多好,按住花蕊就呜呜地不敢动弹了。
魈横着揽住她的腰: “你听我解释,……别走!”
怀中的少女反手一个熟练的肘击,魈顿时表情扭曲地捂着下巴,把荧往身下甩,双膝夹紧她的腰作势扣牢。
“你不想听我就不叫了,换个名字也行……”
“你还想换?!你还有几个莺莺燕燕?这套衣服就不是给我的吧!降魔大圣!”荧边说便开始脱衣服,魈又是被吓得眉毛一跳,赶紧抓住裙子袜子脱到一半露出窄窄的膝盖的少女。“是给你的!”
荧怒目圆睁: “放手。”魈拼命扯住她的裙子不让脱,“不放”。
“我不要穿这个衣服。”
“——家里没别的衣服了。”鬼话,当然还有,但是今夜过后就没有了,魈打算后院刨个坑全埋了。
“那我就不穿衣服了。”荧坚毅地继续脱,魈抓住少女飞快脱衣服的双手就往枕头下面塞,末了扯下自己身后的紫色飘带,把荧的双手缠起来。
荧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魈把少女满头乱毛的脑袋揉了一下,要命的感到手感真好,还和三百年前一样,就连这对付陌生人的脾气都一模一样,——九头牛拉不回。魈咬牙切齿地恐吓,“不穿就把你绑起来。”
荧盯他一眼,眸子闪了一下,她眼里的疑惑像是一颗飞快的流星,既不留下痕迹又显得不起波澜。
魈缓缓补充。“绑起来,不给你水喝。”
荧立刻惊恐地睁大眼睛,“!”然后纤细的腰肢就在床上趴下了,一幅被圈养的小花应当有的乖巧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魈。
——终于消停了。养花真的好累。魈跟刚变成人的爱人争斗得一身是汗。
被他压住的少女在胯下可怜兮兮的眨眼睛,魈觉得失忆之后的荧真把自己当做一朵花,可他却快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荧、是、呃,”脑子已经被浆糊黏住的少年绞尽脑汁先稳住爱人,“一位璃月的旅行者,很多人都喜欢她。”
这话说着,少年忽然神色动容,荧心里怜悯地凑过去,“所以你是求而不得,我懂了。她是不是最后没有选择你?”
魈的“动容”瞬间变成僵硬。荧看到少年的手忽然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从未见过魈反应如此之大的她惊诧地盯着魈的手腕,见少年忽然抬起手背在脸颊上抹了一把。
荧顿时抓住他的手: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别难过。”
“——是的。”少年的刘海下面传来迟到的回答。然后抬头盯着呆愣的荧。
荧抬起食指擦魈的下巴,忽然整根手指被魈含在口中,她惊讶的想要抽回,却被更深的吮吸。少年抓着她的手背咬了好几下,掌侧、小指、最后在虎口留下一排浅红的牙印。吻着吻着,少年俯身在荧身上啃咬,就像再也忍受不住压抑的情感,令他的每个举动都像梦游人下意识的猛扑,被咬住肩膀的时候,荧轻声“呜”了一下,魈立刻直起身,眼中是一瞬间收回的太过浓郁的情感,令他看起来有些晕乎。
魈呆滞的看着身下已经被剥开上半身的胸乳敞亮的荧,她同样诧异、无措、但是却没有反抗。
不同于还是花儿时候的抵抗,即便失去记忆,即便被他强抢回来,即便连自己到底是他的谁都不知道,荧好像还是爱上他了。
魈再度俯身吻住身下的人,把自己的唇咬的发痛,却把对方的唇轻轻舔舐送上一份如同羽毛般温柔的痒意。
“我爱你。”魈说。
就算抛弃“荧”这个字。他还是爱到发疯。
只要一个吻,甚至不需要亲吻,她只要看过来,少年就会因为她而瞬间发疯。
荧晕乎乎的嗯了一声,像小花儿一般回道“我也爱你。”她也不需要懂什么是爱,还以为自己是朵花,就在懂得爱情之前先爱上了这个少年。
抛弃浮于表面的姓名,省略构建爱情的框架,三百年后,他们又相爱了。
……
一个几乎深入灵魂的激吻之后,二人唇间传来轻微的哼呜,浅浅的水声与“啾”了一声之后,魈抬胯松开脑子不太聪明的小花荧,荧揉了揉被压得酸疼的肩膀,往床下迈,忽然脑袋朝下就往地板栽。
“!”身后的少年立刻冲上去接住,两人一团连着床上的被褥滚到地上。魈头晕眼花地接住了怀里的少女,把她脑袋拼命保护在安全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魈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会走路吗?”
“我、我会啊。”还沉浸在人类带来的亲吻与唾液交换之中的小花有点晕乎,于是头发乱糟糟的荧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推开魈,在地上小山高的被褥里坐直。她低下头,先看左腿,再看右腿,最后抬头看魈。那目光让魈幻视她还是一朵花形态的时候眼巴巴盯着他手指讨水喝的情态。
魈捂着脸在手心后面深呼吸了一下,把少女横着抱了起来。
“你到底都还有什么不会?”
怀里的荧似乎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下,表现为她闭着眼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然后睁开眼,笑眯眯的向魈下巴亲了一口,“都不会。”
魈一肚子火气被亲没了九成。剩下一成变成可耻的热汤开始尖叫“她真可爱”。
片刻后,荧看见上方的少年的脸色五彩斑斓,就连自认为是一朵花的她都能看出魈此刻情绪波动大的离谱,但他仍用尽全力把怀里的姑娘抱紧了,轻放在床上,“行,我养你。”
……
“首先,名字很重要。所以你得起一个名字。”魈翻着词典给荧找好听漂亮的清婉诗派,活脱脱养女儿的中年大男人的焦头烂额表情,“你想叫什么名字?”
“魈。”荧想也不想,口中吐珠子一般蹦出个字。
“?”
“我最近发现,脑海里忽然记得这个字。”荧接着眨了眨眼,掰着手指似乎在写写画画,继续道,“但是,我不会写。”
不会写,只会念。但落于口中的时候,发音比其他一切字词都要快。
魈哽了一下,手搭在荧的肩膀上正想说话,听见前方继续传来呆呆的念叨:
“哦不,我还记得一个字。还有一个“空”,要不我还是叫kong……”
“就叫魈。你就叫魈。”魈立刻捂住荧的嘴。
“——那你叫什么?你照顾我这么些天,我只知道你的外号叫降魔大圣。”
还是从客栈老板那里听来,然后大圣大圣得乱叫。
魈沉默。
荧叫魈了,那现在他该叫什么?
魈低头看着手里白花花的辞海,浑身燥气地往床上一扔。一个闷头沉思的时间之后,少年深吸一口气,抬手捂脸,从手心后面憋出一句,“我叫……荧。”
荧当即学魈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魈: ……
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忽然捏紧了裤腿。
……
降魔大圣就与这朵小花开启了一段温馨和睦(鸡飞狗跳)的生活。
他要教会一朵花如何像人一样生活。
比如魈得让荧学会“左腿和右腿不是同一条腿”,不可以缠在他腰上蹭来蹭去,不然他会生气。然而荧真的这样做的时候,魈只会把荧塞进被子里闷头捂住,然后冲进浴室淋冷水。
比如魈得让荧学会“吃饭的时候不可以含他的指尖”,应该含住筷子,准确来说是筷子上的食物。因为一提到“吃饭喝水”,她的眼睛就会寻找魈的手——尽管此刻魈的手已经没有为了她沾染清泉水。
比如魈还得让荧学会“两个男女躺在床上是可以的”,不要相信凡夫俗子所言的男女授受不亲。他是仙人,可以亲。然而这一点荧学的很烂。她总是半夜惊醒,然后裹着被子把魈蹬下去。时间点就是魈三百年前常常业障发作惊醒的时辰——身体记忆永不磨灭。
比如……
比如后来荧好像就忘了自己学走路的终极目标是“逃离望舒客栈”,而不是高兴地爬到魈枕头旁边,把他叫起来看她走路。彼时魈一手牵着她,一手帮她捞起腰带,叫她慢点走,地刚拖了,小心滑倒。荧在望舒客栈最高的房间里像个天生的舞蹈家一样,平举大腿、然后缓缓放下,踮起脚尖转了两圈,身后的飘带像落进时间河流的白鸽,一飞、就飞向了窗外。而窗外一尺辉光如绸缎将二人罩了个盖头,算作三百年后迟来的拜堂。
……
魈守着荧在等,等空远度重天找到重塑完整的荧的方法。
从前他用荧留下的‘因提瓦特’作为生命的维系,现在荧本人成为了他生命的维持。这一年仿佛一场三百年来积攒的夜晚的美梦,在那摘下花儿的一个清晨开始尽数兑现。
一年来,有时夜里搂着肩膀瘦弱的爱人,魈甚至会从太过美好的梦中惊醒。他会冷汗岑岑地喘息,然后把怀里的“花儿”和她的金发和亮晶晶的眼睛一同深深埋进胸膛,那副样子足以令任何一个见到的人毫不怀疑只要看到床上空无一人,他就会原地栽倒死去。每当这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荧都不会挣扎,反倒抬手轻抚这个脆弱的少年的脊背。
她隐约觉得这个自称“金鹏”的少年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没有“教”给她。
就像魈当初强硬的把她从山顶连根带泥捧回家,直到现在荧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一山的清心花,这个容貌昳丽的少年偏偏选了角落里面最不起眼的自己。
但她也想把这个少年扑倒吃干抹净。
想让他里里外外全都染上自己的花香,把他的过去洗刷干净,把他那个念念不忘的名为“荧”的白月光取而代之。
思来想去的荧终于明白这种心情在一个人类看来应当如何描述。
——她不仅爱上他了。还想上他。
TBC
第3章: 上自己
她现在变得无比脆弱,魈都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唯独有一点他做不到,那就是隐藏自己对荧的爱。
进入深渊并没有魈想的那么轻松。
如风迅疾的刀锋擦过少年薄汗的脸颊,他抬起手背贴在侧脸,见手背印出一道隐隐的血迹。
自从三百年前荧形体作为业障的容器与业障一同消散后,深渊就永久对大陆封闭。深渊王子长年在外,深渊俨然成了将他从其他世界唤回的通讯工具,但魈每次闯入这里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急急赶回的空坐在深渊的王座上,目光在魈和手中的瓷碗上来来回回打转,末了语气像是见到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却又不得已接话的无奈,“你说我妹妹的灵魂凝聚在一朵清心上,还碰巧被你摘去了?”
抱着小碗的少年把浴血的鸢枪往地上一插,借力起身,坚定的点头。
空抬手捏着眉心像一个想开药又担心吓到病人病情的大夫,将因为奔波劳碌而干涩的唇抿湿后,试图理解了一下降魔大圣的思路:
“你、你说我妹妹变成了一朵花。”
魈点头。
空又纠正自己道,“不、等等,你的原话是,一朵花可以说人话。——然后你觉得它是我妹。而且你已经和她生活了一年。”
这个信息量有点爆炸。
魈: ……
空: “算了,长话短说——你为什么觉得那是荧。”
空等着他开口说出什么决定性证据,魈却闭上了嘴,这个沉默寡言却恪尽职守等待爱人三百年的仙人,一身沧桑如古旧的钟表,而他终其一生追求的丈量就是荧留下的那个虚无缥缈的诺言——“百年后重回大地”。很多细节都可以证明荧就是他的爱人,声音、情态、说话时语调的小变化、细微的身体习惯……
但魈喉中吐出一口气,听到自己的回答是。
“——她就是荧。”
这四个字打败了其他所有的细节,成为唯一的结论。
三百年来,这样的场景其实发生过很多次——魈杀进深渊告诉空一个虚幻的希望,然后所有热爱荧的人又在一番探究之后迎来重新的绝望。
他再看向魈的眼,那一双百年前可爱的妹妹说“绝不会撒谎”的金眸因为方才杀进深渊而略显疲态,唯独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一眨不眨,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全靠信念支撑的火焰,只为了来到这里面见荧唯一的血亲。
但这次空的心隐隐跳痛,仿佛血亲的消息与他灵魂相连,而今日真的有大事发生。
他视线下移,发现魈此刻站姿滑稽是因为怀里抱了个碗。
空盯着那个碗,一切的话语都被这四个字如同糖溶解在水中一半消散。
小瓷碗白净完整,与浑身浴血的少年画风格格不入。
魈感应到目光,用左袖的一点布料沿碗边擦拭,一阵小心翼翼的揩擦之后,把小碗干干净净的递过来。
“这上面应该有她的气息。”
一只深渊法师正要去接,被面前的无锋剑拦住——“退下。”空起身离开深渊王座,三大步直接跨到魈面前,一把掐住碗边缘,脸上的表情在触及到小碗的瞬间变成一道闪电。这道闪电表现为无法遏制的地震般的讶异,将一同捏住小碗的魈的手带动,魈抬头见到空骤缩的瞳孔,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我妹妹现在何处?!”
“你好,我叫‘魈’。”
荧乖乖巧巧地伸出手。
空瞬间表情诡异起来,像是被丘丘人的棍子捅了耳朵。
他看一眼自家妹妹,再看一眼旁边引荐的降魔大圣,表情几乎具象成一个长长的可以刀人的无锋剑,把魈一刀劈了——这一年你都对我的宝贝妹妹做了什么?为什么连名字都改了?!
魈站在荧身边,脸色更为丰富多彩,如同徒手吃了十个摩拉肉还得直夸“我好爱吃”。
空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问降魔大圣,“请问,那你又叫什么?”
“他叫金鹏。”荧乖巧地搭话。她对这个与自己长得很相似的年轻漂亮的少年很有好感,但可惜金鹏说人类都是一夫一妻,所以不能再睡第二个。虽然不太明白这种观念,但小花荧处处听话。
她左看右看,像一个无忧无恙的金色汤圆在锅里飘着打转,熟识荧的两个男人都眼神柔软的不像话。
罢了,荧现在这模样看来,不仅是失去记忆那么简单,恐怕灵魂里面代表灵性与智慧的部分也有缺损,空打量二人后颇为入戏地礼貌地问道,“……那我该叫什么?”
魈没料到空这么接梗。
荧却眼神一亮,“你也没有名字吗?”
空: ?
……
空捂着脸坐在璃月港的街道上,与身边的少年夜叉一同营造出诡异的沉默气氛。
“你没跟她说她的名字是荧吗?”
“说了。”
“然后呢?”
“然后荧说,——她和那个荧真的长得很相似吗。”
一阵死寂的沉默之后,深渊王子与降魔大圣一同长出一口半死不活的浊气。
“不愧是我妹。”
……
“金鹏,金鹏……”这天夜里,荧又开始趴在魈枕边朝他耳朵吹气。
三百年前是为了把魈撩火,谁知道三百年后是为了什么。
……罢了,魈睁开眼,想着自己捡来的小花自己跪着也要宠: “怎么了?”
她再钻回被窝,在魈身边吹了一口气: “金鹏。”
魈继续柔声道: “怎么了?”
荧正在他身上坐着。故意拉开了自己的衣服,褪到腰间,俯身咬他的肩膀,“和我做。”
少女的金发垂落在他的脸颊上方,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寂静的夜晚小虫子叽喳作响,难掩一瞬间爆炸开来的心跳,魈感到世界都在这一声中湮灭。心里像被饴糖浸泡了一下又抽出来鞭挞,一把抓住荧的大腿不让她再蹭。
荧还是机械的重复着: “和我做,好不好。”
她湿着眸子,语调因为含着情绪而囫囵不清,“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睡他吗,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睡我?”
这句话差点把魈当场吓晕过去。“这是你从何处学来的?”
“往常你带我出去兜风,我看外面的男女都这样演,云台柱也演过神女和旅行者的爱情故事……”
——云堇当年可不是这样写神女劈观的!她的后人到底都在里面添油加醋了什么?!降魔大圣被震惊地眉心一痛,捏着清明穴泄火,令自己不要因为被失忆的爱人扑倒而失去理智。他正想开口,眼疾手快的荧已经一把捏住他胯间的长物。即便被养在深闺一年之久,荧还是保持着极快的反应速度,何况本以为算无遗策的魈仙人没得防备,立刻应激地并拢双腿。
魈把自己的爱人抓在怀里,一手捏着她颈后的头发,像是给一只炸毛的鸟雀撸毛,劝抚道,“我最爱你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名称被魈活活压了回去。
“最爱我?”
“嗯,最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睡觉?”
“……”魈哽住。
欺负自己失忆的爱人?这种事情要真的做了,魈觉得会被空嘲笑一百年。
何况一年前魈向已经与璃月决裂的深渊放出消息,表示荧的身体因为不明原因提前被大地重新塑造,正好出现在璃月地界,深渊王子则说,自家妹妹刚重新凝聚的身体承受不起剧烈运动,含沙射影让魈收着点。
虽然空有可能只是为了唬魈而夸大其词,但魈自认就他的力道和速度,真的有可能把荧现在好不容易天地重塑的身体弄出点什么毛病。
何况一次爽和次次爽他还是分得清,恢复记忆后再怎么造人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能下手。
于是,在空与七神找到恢复荧记忆与力量的方法之前,魈仙人果然一直忍到了现在。
然而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年下来,他用尽全力忍住了,荧反而不忍了。
这可真是事情大发了。
这朵“花”仿佛无形之中被他养歪了。
脸色滴血的魈在被子上挣扎了一下,死死夹住大腿。
但荧偏要给他掰开。
她一手继续上下滑撸,另一手开始掰他严丝合缝的膝盖,想把抗拒的少年的双腿如掰开贝壳一般打开。孰料她力气不够,魈又拼死抵抗,怎么都掰不开。
“你爱不爱我?”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爱,我爱,”魈努力咬牙不让自己起反应,但生理应激哪是忍得下去的,他可耻的感到自己想要往荧的方向挺腰,甚至往她的小手里面送。
“爱我的话就让我睡!”气得脸色微微涨红的荧一个饿虎扑食,魈整个儿被压得往下陷。因为他一旦躲开,整个身子扑上来的荧就得直接栽到地板上,他舍不得她疼。
荧抓住魈寝衣的衣领就开始扯,像急得现在就要把魈下锅的恶鬼,魈却看见她眼角带着一滴浅浅的泪痕。
魈立刻头脑清明过来,扣住荧的肩膀。
他想抬手拂去荧眼角已经快急出来的眼泪,但是一手抓着腰带,一手扣她肩膀,分不出手的少年看到这一滴眼泪从诞生到滑落,最后滴在少女浅浅的锁骨,然后蒸发在他的心里。烫穿了一个小小的疤。
他看到荧的眼睛,——那是一种不顾一切也要奔向爱情的冲动。
三百年后,她还是掉进了他这个陷阱。
荧。我也真的好爱你。
他正想开口,情不自禁的念出那一个字却又咬着舌尖咽回去,咬的口腔酸软,舌尖发疼。
一个温实有力的指腹往下按开了少年紧绷的唇,
“和我做。就做一次……我就相信你爱我。”
唇逃离了指腹。“不行。”
她现在的身体不能做。
果然会被拒绝,但荧摇头笑道,“没关系,等会你就想了。”她安静地压在魈身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魈想了想,意识到是晚上那碗汤。睡前荧不知从哪端来一碗汤水,魈一闻就被浓郁的花香呛出个喷嚏,舌尖浅尝一口就吐掉了。
坏了,魈想,这下真的坏了。
因为他没喝。
——下药哪有买花香味那么明显的?!真以为人人都是花了是吧。
魈捂着额头无力的倒在床上,心里沉重的想道怎么才能编排这一个满心想要献身的小花,先面红耳赤的演了一个喘息,“哼嗯。”
荧果然眼睛一亮,颇为受用的墩身查看药效,两束金发如暖洋洋的花儿扫了一下他的面颊,魈趁机又“暧昧”的颤抖一下。
俯身正在他肩头咬来咬去的少女却呆住。
这个药效果有这么好?
虽然老板说体力越好,用量越高,荧暗自思忖金鹏那个经常把她按在床上教训的臂力,估计全倒进去才能起效果,但荧仍然只加了一点点,想一半药力一半酒力把这件事办了。怎么现在看来全加进去会死人啊。
她抬眸寻找魈的视线,却见少年紧闭着眸子,鼻尖和两片脸颊灿红如霞,衬得几分媚气。
按照卖药的老板的说法,这应该就是已经“意乱情迷到超级想做”了吧?
兴高采烈的少女顿时抛去这种疑惑,完成壮举似的摩拳擦掌,按着魈的大腿坐上去。
“过了今晚你就彻底是我的人了!”
荧腰身往前挺,隔着衣物贴在魈的物件上,魈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小臂弹反似的把荧暴力抓进怀里——这下真不是演的!
魈攥紧了眉心,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往身前的少女涌去。即便三百年未温存过,所有记忆中的身体反应如返潮将他咽喉冲击地酸痛,眼前惟余少女金发后方雪白的脖颈,一眨一眨的圆圆的眸子。
魈细细一品,才觉是无法忍耐的“欲望”。
她此刻等待爱人药效发作,殊不知她才是最催情的药剂。
她站在那里,魈就随时随地想跟她上床。
这一晚上忍得真是比之前一年都难受,魈牙龈几乎咬出血。荧见状一把拉下魈的裤子,大拇指如揭开杯盖一般挑拨逗弄,魈那口气直接就憋不住了,抓着荧的小臂,极哑地喘了起来。“别、别弄——呃嗯——”
荧不依不饶的继续动手,百年未开荤的少年仙人被生生逼得喘个不停。荧也觉得自己脸颊滚烫,抬起手背略微冰凉了一份后,就继续双手如同舂米似的撞握。
——这种手势……魈发狠似的喘道,她不是失忆了吗,到底怎么回想起来的?!
荧坐在魈腰上,直立的器物在她小腹处如一杆小小的旗帜左右招摇,荧撸握了几下就发觉手心湿滑,差点握不住。
“金鹏,这是什么?”她松开一只手,盯着手心黏腻的白液,“不要吃!”魈立刻眼疾手快的把她已经递到嘴边的手指抓过来,拼命在被褥上进进出出擦干净。
荧乖巧的让他擦干净手,然后继续把玩那根硬的不行还在往她手里拱的东西。魈盯着这幅画面,深吸一口气,把枕头拽过来蒙住脑袋。
然后魈忽然感觉到荧不动了。
他拿开枕头,见身上的少女正盯着他的大腿沉默。
良久后,荧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魈的长度,对比一下自己手指的长度,最后脸色苍白的扯了一下手里的璃月港买来的小套子,试图让长度变得长一点。
服了。
刚射过一次的魈面色复杂地闭上眼,张开四肢在床上躺下。
就这还睡人,真怕她把自己卖了还数钱。
魈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句,“……材质都是可伸缩的。”
荧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要你多嘴,躺下。”
魈深吸一口气,继续演一个药效发作的浑身无力的少年。
荧果然满意地点点头,大腿一迈再度坐上去,开始把套子往魈身上戴。
但俩人以前都不用这玩意,魈被锢得有些难受,荧更是没章法,扯开往上面套,又因为手滑套子往回缩,缩回去的材质直接打了一下魈的根部,魈立刻眉毛扭曲地并腿收膝——“你到底在干什么?!”脸埋在枕头里的少年闷声闷气地发抖,整个人顿时像被火鞭子烫了一般蜷缩起来。
魈觉得自己的燥火快压不住了,疼倒是其次,本就射过一次的被弹性刺激之后直接又打硬了。
“下锅之前安抚食材情绪。”
坐在他身上的荧又拍了一下,带着点补偿性质安抚道。
失忆有个效果是失智吗?
魈沉默。
然后周身一瘫,四仰八叉地往床上躺。
“怎么,我弄疼你了吗,”荧往前探身查看,语调越来越小,“其实不戴也行。仙人和花应该生不出——”
魈一把捂住荧的嘴,把她塞进自己胸口处的被褥。
“你干嘛!我要闷死了!”被迫埋胸的荧抓来抓去,抓到了魈的头发,又把他扯得生疼。不说是火冒三丈,少说也是一肚子气。
魈松开荧,怀里的金色脑袋果然飞快的窜了出去。
少女再接再厉地爬起来,张开腿往上一坐,地方都没找对就开始往下压。
魈看得想笑。
——算了,还得靠他自己上自己。
否则魈怕荧恢复记忆后想起这段时日每夜为了扑倒他做的宏伟计划,会晚上醒来悄悄找根绳子吊死。
魈用小臂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小臂放下,一个挺腰坐起来,身上的荧立刻被他颠了下去。
“呜哇,呸。”她吐出脸上的金发,从床上蹦起来,“你别动。”
“……我不动你对得准吗?”这一句几乎咬紧牙关贴着唇缝送出来。
荧愣了一下。没来得及考虑魈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坐起来,反而一下子梦回魈问她“衣服会穿吗要不我教你”的场面。
然后那一个金色的毛乎乎的头发顶一点点往下掉,最后只剩下呆毛还在面对他,“——那、那?”
魈正要说“实在不行我来”,就见荧下定决心似的伸手在枕头下摩挲,拽出一根紫色的衣带——魈定睛一看,是他的飘带。那不是前天清洗的时候弄丢了吗。
绝了,备用计划比成功率都多。魈窒息地想。
荧拿着飘带凑近,像一只怕人的团雀,又因为想要亲人而蹦跶着偎近,同时牵起飘带在魈小臂处小心翼翼地比划,魈看得心软,一把抓过飘带,在自己左腕随便绕了三圈。
荧反倒一叉腰,“只绑一只手叫什么,要绑两只手才叫捆绑。”
“就当手绳了。”魈把荧甩到床上,压上去顺势膝盖撞开荧的大腿,轻而易举就往上抵到了花口,早已站得紧的性器涨得发疼,前段在骤然停下的冲力推动下还是顶进了一点,轻轻撑圆了荧闭合的花口。荧立刻感应到似的呜呜一声。
“喊什么喊。”听到爱人哼哼,魈满肚子气漏了一半,但还是狠话道。
被熟悉的地方环绕的感觉已经让他快射了。
他低下头埋在荧柔软的胸脯,像一串马上要炸开的炮仗,拼命压抑自己把她撞烂的兽欲,“你自己撩的火,你自己来解决。”
魈满头是汗地蹭着荧的肩膀,鼻翼里不停滚落出含混不清的粗气。
被褥下的腰腹克制的上下顶动,前部在少女软嫩的花口处进去又出来,黏腻的液体一点点在这样的安抚之下流出来。
……真的要疯了。
这样倒做不做更撩火。
魈头晕眼花地撑在荧上方,一边用她的睡衣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用她的柔软的外阴自慰,始终不捅到底。
偶尔戳弄到怀中少女或者不小心滑进去半个头部,听到少女发蒙的呜咽,魈都会触电似的后退一大寸。
——只这一点。已经被撩拨地神志不清的少年想道——这一点点,委屈她本人来泄,否则他真的怕自己哪天睡迷糊了把身边人拉过来直插到底,毕竟这种事三百年前也没少干。
大约十几次后,荧觉得自己也热乎乎的,两腿之间变得黏糊糊的,好像有很多水沿着两人不断摩擦的地方滴到床单上,不知道是魈的还是她的。她已经觉得腰下面的被子都湿了。
少年的脑袋埋在她肩颈里,还在因为他的腰腹运动而不断撞着她的肩膀。她金发散乱,两束乱糟糟的头发像是欲拒还迎的门扉轻轻耷在胸前的锁骨处,魈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要命地被电过一遭。
霎时想起一个词——视奸。
魈立刻头昏脑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
该死的。
仅仅三百年没做而已,就这么狼狈。
以前就喜欢咬荧的各个部位,现在摆在面前又怕给咬坏,于是见荧上半身的睡衣耷拉着露出一半胸乳,魈没有舔,咬牙切齿的少年甚至已经对着空气露出撕咬所用的牙齿,却只是剐蹭到胸乳的时候呈现出些微的流连忘返。
“呜,嗯……对不起,”荧用脸颊贴住魈滚烫的侧脸,顿时被魈的体温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分开。
“怪我,我给你下的药。”她从魈手下抽出双手,环住他微汗的脖子。“你要发泄就发泄吧。”
“我没碰,尝一口就吐掉了。”
胸口处终于传来一句郁闷到极点的坦白。
垂下头颅的少年的眼神表明他在努力措辞,随即几个细碎的词汇气喘吁吁的拼在一起,就连发出声音都显得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下次、”他长出一口气,“买春药、”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词,“别买花香味的。”又发狠地把荧撞到枕头上。
而且到底是什么商家还生产带气味的春药啊!
荧微微瞠大了眼睛。
脑子难得过载一次的少女终于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快跑,扒拉着身下乱糟糟的床单就往外面爬,被魈捧着腰捞了回去,重新狠压住。
“再来一次。”贴在她后背的鼻尖传来一句低沉的祈使句,半是哀求半是强制。
魈扯下自己手上的飘带,另一端在荧手上打了个结。荧神色惊恐的从枕头里面抬起来一点视线,就见自己纤细的手腕被和身后炽热的少年绑在了一起。
“你说的。绑两只手——”魈再度插进荧的大腿里,“才算绑。”
身下的少女传来一声抗议的哼呜,魈一巴掌拍在想抬起后脑勺撞他下巴的少女的屁股上,荧低沉而短促的闷哼一声,总算安静下来。
“夹紧点。”魈无可奈何地呵道。再往下压两寸,反而逼得荧大腿分更开。荧有一搭没一搭地喘气,更像是哭的接不上气所以才喘,软成一锻丝绸的腰在下面奋力挣扎之后发现无用,随后识趣的把大腿夹紧。
魈脸颊埋进荧身后披散的金发,鼻尖在她脊背上碾过,拨开无数细碎的发梢,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粗热的浊气。
他努力在脑子里骗自己那就是荧的身子,越发粗硬的器物顶着顶着就往真正该去的地方滑动,每次被浅戳到的时候,荧的后颈都会微颤着激灵一下,魈自上看去,视野里少女的后颈就像一块洁白的蛋糕,仿若张开牙齿咬上去,用力一撕扯就能让荧变成被捕获的小猎物挣扎扑腾。
魈牙尖贴着荧后颈一蹭,果然身下柔软的腿缝应激地并拢,魈顿时软哼一声,第三次射在荧大腿之间。
看着身下已经吓晕过去的一动不动的金发少女,魈终于如释重负地哼出一声,“——荧。我爱你。”
只是爱字一出口,魈又可耻的硬了起来。
少年仙人顿时面红耳赤的在软乎乎的臀缝里顶插,屋内再度回荡起渐渐嘶哑的野兽的磨牙声。
数不清第几次用荧的大腿射出来的时候,快被迷死过去的魈仍觉得周身火气淤积。
他脑子里的想法是等自己的笨蛋爱人身体恢复,一定要把她绑起来插晕过去连做三天。
……
第二天清晨大亮的时候,醒过来的荧发现魈居然还在沉睡。
她竟然是先苏醒过来的那个。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衫不整,衣裙被褪到腰间,裙子却被拉到大腿上,内裤在床脚的地上。
——又去看魈。
魈情况更惨烈,什么都没穿,两道黑眼圈浮现在少年红润的脸上,起码从他的脸色看来,荧知道昨晚魈的彻底泄火了。而且他身上的痕迹比荧还明显。
这么说,她昨晚上这么厉害,把魈做晕了?
荧顿时露出“她好棒”的小小的喜悦之情。
第二反应是她要负责。她给魈掖了一下被褥,把少年被抓的满是掌印和牙印的小臂也塞进被子,盖住他被抓了三道指甲红痕的肩膀,最后悄悄穿衣服,坐在他枕边抱着膝盖发呆。
魈手上的绳子还和荧绑在一起,因此荧下不了床。荧盯着手腕上的绳子,发现是死结。于是继续抱着膝盖在床上当蘑菇。
直到荧肚子饿了,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然后身旁被子下的少年如同被鸡公打鸣准时惊醒的晨起人一样,左右翻动,睁眼,坐起身,一气呵成。
魈转过头却面无表情,仿佛昨晚只是摔到头晕过去而不是做爱昏死过去。
荧把手腕举到少年眼前,魈顿时意会,仔细对付死结,解了一半忽然摇头说“解不开”。
“那怎么办?”荧丧气的说。
魈挑眉答道,“就一直绑着吧”。
做早午饭的时候,荧被这根绳子牵进了小厨房。
魈只要左手拉着绳子一勾,荧就踉踉跄跄往他怀里倒,然后荧看准时机在他加盐的时候用力一扯右手的绳子,半罐盐巴都倒了进去。魈默不作声地抬眸看来一眼,荧浑身哆嗦,立刻缩在旁边当听话的静态植株。
晚上睡觉的时候,荧翻来覆去把被子都裹到了自己身上,魈又只得扯一点被子盖个小腹,忽听见身旁的少女还在斤斤计较,“昨晚到底算谁睡谁?”
“你睡我,祖宗。”魈又扯了一下被褥,闷声闷气地答道。
荧高兴地爬上去,隔着被褥骑在他腰上。“我会对你负责的,金鹏!”
她笑得开心,似乎已经全忘了那个陌生的想不起来的名字。
这样也好,魈轻叹一气。“知道了,睡吧。”
“你不高兴吗?”
她弯下腰,像一只小鸟啄人那样撞了一下魈的脸颊,又笑眯眯地说道,“哦,我忘了,你不爱笑。”
“……”
“你是天生就不爱笑吗?”
魈越听脑瓜子越疼,一把按着荧的脑袋塞到胸膛处,低头狂亲,借此把她要命的嘴和短路的脑子堵住。
……
荧虽然需要光,却畏火。
怕黑,怕虫子,怕肮脏的一切。
——她现在变得无比脆弱,魈都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唯独有一点他做不到,那就是隐藏自己对荧的爱。
……
一日夜里,魈睁眼才发现窗户又被风吹开了,风吹熄了灯,现在正是深夜。
“……好黑。”怀里的荧正在黑暗中发抖,但是忍着没有吵醒他。
魈低眉见荧湿漉漉的眼睛如同沉在水中的宝玉,惊慌与倔强同时表现在她的眼中,就像坚强与脆弱都是她的本色。
魈心中顿时火烧火燎,像一片阴暗的草地被掀开,而他胸口处正无数白蚁啃噬,每一处空腔都塞满了“想要”“想要”“想要”。
他从被窝里抬手一道仙力送去,桌上的小灯盏就又戚戚然亮了起来,映照出桌边一个洗净的小碗。碗上裂纹纵横,仿佛是碎裂后又被一片片重新黏合,魈的目光触及到桌上那只碗,顿时温柔起来。
——碗里空无一物,但是他的“小花”正在床上趴着枕头打瞌睡。
魈深吸一口气,将荧拉进怀里,“现在不黑了。睡吧。”
缩成一团的少女往他怀里钻,睡衣又穿的不安分,掉了一半肩带,魈熟练地帮她扣上拉好,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晚安。荧。
这句话的前半句,他曾无数次对少女说过。
然而终于有一天,魈不小心由着梦话念完整了。
TBC
第4章: 做替身
她想,那个叫“荧”的白月光应该是已经死了。
- 自从把对白月光念念不忘的少年仙人强行变成自己的东西之后,荧肉眼可见地整朵花都“明媚”了。
她再也没有从魈的口中听过“荧”这个陌生的名字,如同这个一年前还说“荧就是你”的少年已经忘记了要让她当替身这码子事。
然而自从那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一夜后,两人又恢复到什么都做不起来的清水日常。
——少年仍然与化成人形的小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具体表现为“在璃月港内无所事事地闲逛”。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清闲,以至于她在与魈的柴米油盐中逐渐体会到了不同于爱情之外的“生活。”
成为人,对于荧来说,是一件如此新奇的事情。
例如再度体验到月事的时候,魈把一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从中拿出一片垫在她两腿之间,教她“这是每月都会有的,所以不用担心”。
例如第一次爬上客栈的梧桐树的时候,魈似乎就已经料到她会从最高的树杈上掉下来,所以早早地站在下面抱臂等着荧从天而降。
例如第一次迎来海灯节放霄灯的时候,魈教会她“这样编那样藏线头”,才能得到一个漂亮的升入高空的可爱之物。
例如魈开始带她去见属于这个仙人的“朋友”。
荧问道“朋友”是什么?可以睡吗?
魈吓得立刻把她嘴捂起来说“朋友和爱人不一样。”
——你是独属于爱人的那一类。
魈说。
也只有你能被允许睡我的床。
听到这里,荧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于爱情的一点朦胧的小芽就这样在心中生根。
但旅行者是何等的心灵慧根,她夜里偶然被一双略带软茧的手抚摸到颤抖的时候,忽然想到魈是怎么会在手上留下这样的茧。在一天天的柴米油盐中,敏锐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沾染的烟火气带着一丝突兀,换言之,他这些举措在外人看来都能读出“模仿”的意味。
这个少年仙人身上的烟火与他本人是那样格格不入,就连只与他生活两年的小花也隐约觉得一种割裂。
魈的前半生是否发生了点什么?
仿若他从前并非如此。
他身上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温柔与体贴、并不是他一开始就自带的。
而他偶尔孤身对窗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时眼中藏不住的冷冽、杀气、对魔物的审视、随后又在见到她的时候倏忽收起的一切才是他的本色。
如同一场你来我往的戏剧而她只是最后才上去致谢幕礼的场外人。
她围绕在这个强行把她带回家圈养起来的少年身边,如同围绕一只笼中的困兽,最后探究者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把自己也送进笼中一同上锁。
对这个人她入戏太深太深。还没参悟人类所谓爱情的小花就已经对捡到自己的仙人爱到入骨。
……
荧时常妄图重现那一晚的情况。
——爬上魈的腰蹭来蹭去,然后必定会被魈如同摘下身上黏糊糊的八爪鱼一样扒拉下去、抚平她乱糟糟的呆毛和鬓发,如同塞一个小发糕似的将她塞回身边的被褥里。
荧若再爬上去,魈就会再摘下来,荧再爬,魈就会把她手脚一并绑起来,塞进被子里当他的抱枕。
然后荧就会气得头上呆毛都直了——若她还是一朵花的形态就会变成一株合拢花苞的生闷气的花。
荧迷糊、荧不解、荧觉得需要再接再厉。
但那一晚的迷迷糊糊的记忆让荧下意识排除了“下药”这一糟糕透了的选项,她决定遵循那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一只鸟在临走时悄悄避开魈塞给她的建议。
色诱!
那只鸟的原话是“这可比下药高级多了”。
小花荧觉得自己悟了。
她倒不担心魈某天连花带碗给她扔出去,或者担心自己魅力不够。——生在庆云顶、长在天风雨露、沐浴日月精华,她要相貌有相貌,要花香有花香,如何比不上一个三百年整都没有出现过的“白月光”?
何况那个白月光……
她想。
魈那个叫“荧”的白月光应该是已经死了。
否则怎么会连她挥到枕头边上的锄头都发觉不了?
而她势必要将这一个撬不动的墙头折倒在裙角之下。
——魈的确察觉到这一个时亮时不亮的“小灯泡”又开始暗搓搓密谋什么小心机,每次见到他的目光都不算坦荡,颇像一只每天回家倒在地板上装死的猫儿,饲养者要为她的戏码而小心翼翼的念台本。
但降魔大圣自以为都能应付。
拜托,他的老婆都失忆三百年了!现在刚从一朵花变成人形回到璃月港!曾经呼风唤雨的旅行者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性格都变得娇娇弱弱——难道都这样了他还拿捏不了吗?!
那这个护法夜叉他就别当了!
哈。
——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终于遭到再接再厉的小花的夜袭的。
然后他的自信就同风起地的水史莱姆一样被爱人“噗呲”爆了金币。
……
毕竟。任谁也忍不住荧一袭镂空的纱衣俯身往他大腿上一坐,这一活色生香的场面活活把刚睁眼的禁欲三千年的仙人看硬了。
魈只看了一眼就要命地想道“今晚又是什么戏码?”
下药?情趣内衣play?
而且这衣服到底又是谁卖给荧的?
他不是已经暗中令甘雨和现任七星时时关照着失忆的旅行者了吗?!
那“关照她”的意思不是她想买什么就给她什么啊!
看着眼前的笨蛋爱人时亮时不亮的小脑袋瓜又开始冒出比摩拉肉还让他表情扭曲的阴谋诡计,魈深吸一口气,先伸手盖住自己的命根子。
拜托了,谁来给他一棒子吧。
因为魈对自己的爱人下不去手,换言之,他今晚还得照单全收。
“ying——别闹。”他闭上眼不敢再看。
但已经被勾得全身起火的降魔大圣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几乎喊出已经呑进腹中两年的名字,还是拼命咬着舌头让自己又咽了回去的。
他的喉中甚至为这大力道的吸气而冲起一股难受的胀气。
头发乱糟糟的少女在被窝里冒出头来。那根呆毛一挪,她抬起头露出橘色的眸子。
“你叫我什么?”荧的眼神仿佛一只怒气来要把他小臂挠花的猫儿,更像是一瞬间从小花变成食人草。
少年不由得喉中一哽赶紧说道“没没没什么、只有你、最爱你”。
荧眉梢一挑,尖尖的目光打来,“和我做。”
草,历史重现。
魈心里像被打了一棒子似的又开始“不妙不妙”地尖叫。
果然,荧如同骑马一般坐上去就开始在魈大腿之间找来找去,她低头时专心致志的眼神看得魈心里警铃大作,一把扣住荧的肩膀——“今晚累了。不行。”
“真的累了?”
“真的累了。”
“真的不行?”
魈咬牙切齿地强迫自己点头道,“对、我真的不行。”
然后荧这才施施然地坐直,但仍然恋恋不舍地压着少年不愿起来。
魈趁机一把掀翻荧的身子、连花带金发捞进怀、将她不安分的手拘在自己胸口,妄图用这种亲密到极点的姿势安抚蠢蠢欲动的作妖的小花。
这一效果原本很明显,但为爱人如此娇媚动人的衣裳勾得心猿意马的护法夜叉大将觉得火气上涌、如置熔炉。
不管荧今晚睡不睡得着、魈肯定睡不着了。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
——荧想方设法找些法子勾引看似坐怀不乱的正经仙人,然后不近女色只顾着一心一意养花的降魔大圣就会面无表情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每次“逢凶化吉”之后魈都会深吸一口气将荧拉进怀里,在小花荧额头落下一个安抚性的点吻。
然后说道。
——晚安。
其实三百年前的时候完整版本是“晚安,荧”。有时黏腻至深、还会加上一个“宝贝”。变成“宝贝荧”。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终于有一天,荧折腾魈到半夜,魈如同360度无死角的龟壳挡住爱人一次次求爱的举措。直到深更半夜又一次耗费无数借口才让荧心甘情愿“只抱抱不进去”——然后心酸到胃疼的仙人在床上顾影自怜地躺下,也不知是可怜他失忆的爱人还是可怜只能看不能吃的自己。
总之,那天晚上,降魔大圣脑子一浑、半梦半醒之间、这句三百年前的话顺着嘴边如同梦话似的念完整了。
没错,还是“晚安宝贝荧”这种完整版。
……
荧的眼眸暗淡了下去。
她的眼睛先是像水一样闪动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落进夜色里。原本贴在魈锁骨上的唇也收了回去,扒拉出自己被魈压住的一缕金发,悄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宝贝?
还晚安?
抱着她睡觉、念的却是别的花的名字?
时隔一年,荧终于发现魈到底有哪里不对劲。这一个反复被提起又每次都被魈糊弄过去的名字如同他心中永远不会愈合的疮痕、荧发现自己走得越深、就越见到他的生活中处处都是这个名字。
她开始绞尽脑汁猜“荧”到底是哪种花的名字,猜不出来,反把自己想得一肚子可怜的火气。
她回头看着这个多次与自己耳鬓厮磨却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少年。——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方便少女头枕而奇怪地伸出来的姿势,他的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吻痕,他的锁骨还有一点被喜欢咬那里的荧啃出来的红。
他安静地呼吸着,仿佛一个得到一切的孩童。
这些都是偷来的吗?
她得到的“晚安”,哪几句是偷了别人的,哪几句才是该她有的?
她坐在桌前,看见自己还是一朵花的时候使用过的小碗。把寒凉的碗拿来在手中细细观摩,指尖沿着碎裂的地方书画,一道道蜿蜒的细缝带来微凹的触感。
荧看着看着,忽然抬手抹了一下眼眶。
……
魈半梦半醒时觉得大腿上的重量很不妙,随后裤子被飞快扯下,大腿上的人把他压在床榻上、陷下去足足两寸。
随后一声少女得意的自言自语,又像是叩开他困得惺忪的双眼的钥匙,啪地一道电流将他打醒。
“找到了。”
依靠本能和身体记忆抓到他胯间的少女笑了一下。
荧跪在魈的大腿中间,左膝强硬地往下欲图压开魈的双腿,魈用尽力气并拢大腿,“别、别闹。”
他一把抓住荧的手腕,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只梦中无数次温存爱抚过的小手正实际地握在他物什儿上,魈觉得腰腹之间所有的血液都在往那根东西上面涌,突兀地硬了起来。
荧的眉梢高兴地扬起来,声音带点小骄傲,“看来我技术挺好的。”
哪是技术好,是魈三百多年守寡燥的。
放根木头上去磨蹭一下都能硬的程度。
也就平常与荧同床共枕偶尔悄悄在床边泄一下火,还不敢让白纸一般的荧发现。
可惜荧不知道。
总之,还没完全恢复记忆的旅行者也不管自己弄没弄对,开始循着身体本能深深浅浅地抓握,就像一年前魈用手指给她的花蕊喂水一样,荧也学着手指多动动,四根手指就如弹钢琴一般依次轻扑。
——?!魈顿时腰身一紧,轻声喘了一下。
今晚的强上剧本不是情趣内衣诱惑而是“夜袭”吗?!
长达一年的禁欲让魈的身体对每一次触摸都无比敏感,荧并拢的四指如带电源的钳子,每一个指尖都带着电流把他激得头皮发麻。
趴在他身上的荧趁机去勾他半透明的薄衬衫,少年立刻反应过来,手如铁钳将不安分的小手扣在胸口。气馁的小花又去扯他的腰带,紫檀色的细细软软的布料一下子就被拉出一尺长,魈瞬间金眸一瞠地也拦住了。
真是气死花了!都这样了他还想守身如玉!
“松手!”荧用力扯。
“不可。”魈也在另一端使力。
“嘣”的一声,腰带直接被扯断了。
魈心下一惊,第一反应是荧可能已经恢复了一些元素力,心里涌上来的巨大的喜悦令他忽然对上爱人的眼睛。
——荧的眼睛也是金色。但不比他冷冽的金。
她是一个暖洋洋的橘子,连皮吃的外行人被苦酸到面部扭曲,只有肯为她脱去所有束缚的人才能尝到她最甜的汁液。
现在这一瓣橘子却自己从橘皮里面跑出来,即便魈的牙齿都已经被甜津津的幻味勾得隐约磨牙,却要按着自己的舌尖不要分泌唾液。
只一眼。
魈感到自己喉咙翻上来的酸水将里外灼穿。
一股烧心蚀骨的洪水将他所有的欲念都冲刷殆尽。
他用尽全力抓住荧微微颤抖的手,看到荧眼眶下面的脸颊已经满是清浅的泪痕。
“你在走神?!”少女抓捏着少年的肩膀,指甲几乎深陷入肉里。
荧与狂喜的少年对视,却在他出神的眼神中被打碎变成一个破旧的瓷碗。
她按住那一个已经滚烫的眼孔,“都这么硬了,还想着你的白月光呢?!”
脸色又红又白的少年还沉浸在荧可能已经恢复部分元素力的喜悦中,大脑和身体已经一起宕机。他只能从快咬碎的牙缝间一边喘息一边吐出后半句,“……我、没有……”
荧听到身下之人传来一声尽力压制却极媚的呜咽。
“——没有白月光……”魈被激得快射了,几滴生理性的泪都被逼了出来,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听到耳边传来少女厉声质问,
“没有?那你和荧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不熟。”魈牙冠发痒地胡编乱造。
“不熟你还睡着了都喊她的名字?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晚安宝贝荧!你当我失忆了吗?!”
就是失忆啊。魈无语了。
下一秒逼问似的逗弄又在口眼处开合,魈登时浑身过电般发颤地搂紧了少女,把她腰身拼命往怀里按,“先、哼嗯,先松手!”
荧死活不松手,堵着他的孔口。“那你说,我和荧你选谁?”
“我选你!”魈下巴往荧的方向点道,一滴汗珠在他下颚处凝聚,“……松手,……要射了……”
追问依旧不依不饶。
“魈和荧你选谁?”
“选荧——”
被憋射的魈下意识想也不想就答道,只觉两侧太阳穴都开始嗡嗡作响。
“啪!”
一个巴掌扇过来,仙人再度被打蒙。
“渣男!果然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刚好把魈扇到脑子清醒,他甩了甩浸汗的刘海,睁开泪花迷蒙的眼,看见已经松开手的少女再度缩进被窝。
缩成一团。
就像曾经小花难过的时候也会把花苞合拢。
被褥里面传来闷声闷气的如雷贯耳的暴言——“这一年来你果然一直把我当白月光的代餐!”
魈刚刚清醒的脑子又被一句话泄洪似的冲蒙了。
代餐这个词她又是从哪里学的?!
降魔大圣第一次感到万文集舍自行秋逝去后真的什么稻妻话本子都开始兜售,连这种污言秽语的东西都流传到望舒客栈来了!
魈急忙用床单裹住自己赤裸的下身。
他紧张地扑到那一团颤抖的被褥上想将这一小花掰开,听见“花苞”里传来一句质问,——“你给我头上簪小花、让我耳后别羽毛,都是为了模仿她,你那个早亡的白月光,是不是!”
“不是……荧……魈……”
到底该喊什么啊!魈真的麻了,只好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不是白月光、只有她、最爱她。
“我不叫荧!你连给我起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荧从被褥里面钻出来猛地拽过魈的衣领。
“我再问你一遍!魈和荧、你选谁!”
她就像一个忽然原地燃烧起来的火苗,凑得太近以至于眼瞳都开始有些难以聚焦。
她分明在质问,眼中却即将有一滴泪水替魈回答,她分明想逼问,却已经自己在所有的回答面前投降。
就算失去赖以依仗的元素力、神明的权能和她自高自傲的一切,她还是会在床榻上拽爱人的睡衣逼问他“你到底爱谁”。
她分明已经听见魈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念出了“荧”的名字,却仍然执着于将其代替。
——而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一直问、一直问、一直问。
同样的问题,不断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再度问出。
唯有为爱情奋不顾身这一点,记忆永远夺不去这纵使烈焰焚身仍执着追求的信徒。
魈听到自己的心在一遍又一遍疯狂地跳,跳到心脏发痛跳到无法忍耐,跳到把自己的心脏挂在她嘴边让她舔咬,让她汲取到爱情的甘露后肆意生长。
他是爱人在追求真相之上的祭品,为爱同样甘愿化作日日夜夜遭受考验和折磨的牺牲。
“我选荧。”
少年直视着眼神骤然死去的少女的目光,心碎地看到荧的目光又在她自以为的错误答案之中变成死寂的余烟。
但魈反手拉住荧骤然失去力气的手,将她双手如同奄奄一息的鸟雀那般合拢在手心,就像捧起她即将随着目光一同消失的执念。
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一声仿佛一个用尽全力的承诺而非仅仅一个回答。
“——我宁愿三百年前魈和荧之间,选的是荧。”
魈紧紧抓着身形变得摇摇欲坠的少女的手,连她的腰也一同揽住,忽然心中一惊。
——荧第一次推开了这个曾无数次想要扑倒的漂亮仙人。
少女低下头,收回手,手却在离开魈的一瞬间觉得有一些东西呼之欲出。她低头看到自己纱衣之下的大腿在一点点湿润,然后模糊的视线才告诉她在哭的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而是她自己模糊的眼。
她缓缓开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茫然无措的少年感到自己浑身血液都流尽了,——
“我……尊严也不要了、”
她什么都不要了,就为了扑倒他。
“人类说的清白也不要了,”
荧抬头时那双绝望至极的眼,让魈感到屋内所有空气都在原地蒸发,而他的肺腑被挤出一种几乎不能呼吸的痛楚,窗外的刺骨的泠风是他最后能够呼吸到的一根稻草。
: 我什么都不要了。
: 还是比不上她,是吗?
少年楞在床上。这种木就像该死的璃月木头被用琼脂堵住了脑子。足足十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足以让现在失忆的荧绝望到什么程度。
“不是!”魈左右四顾想到无数证明的方法——相片?当年睹物思人全烧了;留下的物品?现在都在荧身上穿着;生日信?信里只有个名字!何况荧现在连字都不会写,哪里会相信自己曾与魈写过那么多腻死人的“你爱我我爱你”。
实在没有办法的少年用力抓住荧的手按在自己跳痛的心。
他想说。
——你来摸我的心,你看我心里到底装着谁,你看我的心到底为谁而跳动。
你看我眼中、心中、都是谁。
你看我现在为谁而心跳动。
不要为我无法传达的口不择言的误会所伤痛。
但最后他只说出口三个字。 - 我爱你。
荧惊讶地发觉自己手心发烫,她如同按在一个不停耗能的火炉上、而炉心每一次跳动都写着三个字“我爱你。”
一只手连通两个微微哼哧喘气的少年少女。
荧的眼中比慌乱更多的是难以置信。魈的眼里不论多少全是荧。他将少女微微发颤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认命般的叹一口气,“以前每夜你靠近我,我的心都会如此——”
如同一个危险人物靠近时的警报器不停冒红灯,将他逼到需要深呼吸好久才能强撑冷静下来,继续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话。
荧纤细的指尖轻轻推了一下,魈便遭到枪击似的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弱弱地倒在床上。
她试探性地再度坐上去,分开大腿贴在他胯间,这次魈如同被下药似的往枕头上一躺,既不反抗也不再多话。
他甚至大大方方的张开腿。
然后荧震惊的眼神像一个恍然醒悟的流星从上面落进他的眼中——
魈也在、热烈地、渴求着她?
“爱”与“欲”。
原来他也是这样,不仅爱她,还想上她。
——“那你和我做。”
魈绝望地捂着脸。“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做。”
荧忽然从他身上起身。“骗、子。”
攻守之势骤异。
魈抓住荧的双手却遭到少女甩手的挣扎。他双手拉着少女急欲站起的膝盖跪倒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浑身浴血的战士在战场上遥望家国的方向,而他身后是无法离开的硝烟四起的大后方。
他现在才知道三百年后的迟来的“美梦”的真相是一盘已经变质到发苦的杏仁豆腐,而他吃到最后一口才明白做菜人早已流尽了泪水才造就如同遗嘱般的绝唱。
膝盖被拉住的少女站不起身,但她匆匆忙忙把周身的纱裙从腰间拉上来,遮住胸口和肩膀,左右四顾后扯过枕头边的紫色飘带扔回魈怀中——“还你!”
魈这边还在脱衣服,心碎的小花荧已经穿好衣服了。
“——不、等等、……”魈仿若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开口阻拦。然而除了不字来得及出口,剩下的话都淹没在荧转身下床就往屋外跑的动作之中。
魈单手套衬衫单手提鞋,最后衬衫一丢鞋一甩,只穿着裤子提上腰带就出门去追。
“骗子……我再也不要变成人了……人类都是大骗子!”
荧推开魈往外跑去。
她的元素力回复的很快,已经能够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使用一些元素战技,拎着裤子出门的降魔大圣兀地被门槛绊了一下,才见是荧不自觉踩出的重岩叠嶂将他拦在了里面。
等到他回去戴上面具靖妖傩舞跳出一人高的岩嶂,荧已经不知所踪。
坏了。
晚风中拎着裤子瑟瑟发抖的仙人想道。
养的花逃跑了。
……
魈想道,或许当初教她走路就是个错误,该直接圈养起来一辈子的。
他看得出来即便失去记忆、荧也对所有的高山常怀向往。
就像一只困不住的飞鸟对所有的天空怀揣崇高的理想。
只是为了这一缕人间的烟火,荧从来没有说过一直渴望重新回到高山上的念头。
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被什么东西困在大地上很久很久,久到她厌恶黑暗、厌恶腥臭、厌恶肮脏的一切。
所以她想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新回到那片清心花海,她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归乡。
庆云顶的山间拥有永不停歇的清凉的上升气流,即便是没有飞翔能力的人也能一边攀爬着一边上去,旅行者发觉她自己也不知她在气流中召唤出来的如同飞鸟双翅的展翼是什么,但她惊奇地感到自己对这金棕色的双翼无比熟练,稍微一运用就乘风上了庆云顶。
山顶还是只有四朵清心。
金发散乱的少女侧躺在山顶。
片刻后、一阵清晨的风吹过,几乎令人眯眼流泪的熹微光晕如云彩散去,金色的娇小身躯重新归入泥土,如同一抔随风而去的花瓣。
魈重新追到山顶,看见的便是一片绵延无尽头的、堪称壮观的花海之景。
荧已经又变成了一朵花。
——高山泥壤上一刻之间生出大片熙攘的如粼粼湖水的淡绿清心。重重叠叠的花如同海洋将山顶铺满,高挑的娇俏可人、矮些的蒙昧天真、每一株花梗都错落有致,但都一模一样。
这次,她不再是五朵花之中唯一显得稍微有些娇弱的那一株,而是千百朵相貌一致的花之中的寂寂无名者。
一千朵清心里面只有一朵因提瓦特。
而你、魈仙人,你还能找到你的那一朵因提瓦特吗?
……
少年提着腰带小心翼翼穿行在大片小腿高度的花海中。
跋涉在大片熙熙攘攘的花海之中,魈感到膝盖的裤腿已经被花儿的露水打湿,冰凉的寒意传到腰间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枪尖一挑再度将所有花都打得低伏做小,也许能听到他的那一朵花儿哎哎哟哟骂他“混蛋”,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的脚尖落在花儿之间分开的坚实的泥壤上,不踩到任何一朵花的根茎,也不碰掉任何一片翠绿的小叶。
他如同一苇小舟、在茫茫大海中朝着不断变换的灯塔前行。
少年偶然看到什么时神色一变,立刻以怪异的姿势俯身却不挪动脚步地低头查看,然后落寞地抬头,再度继续缓慢而坚定地穿行。
晨光从天际的地平线升起,他走过的路在花海中形成一条蜿蜒的缝隙,他的影子落在身后路径分开的花海罅隙中,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河流,而他被露水打湿的脊背就是这条花海中“小溪”的源头。
快到傍晚的时候,魈终于停在被风吹起而清香氤氲的花海中,他膝盖处的几朵花儿仰头轻轻触碰他的小腿。
低垂着头颅的少年停下步伐太久,他身后那条被分开的花海小径渐渐合拢。
如同一声消散在风中的追忆。
“我爱你。”
无人应答。
“我爱你。”
花儿轻轻摇晃。仍是无人应答。
要怎么说才能让心碎的荧重新出来见他?
“我……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
魈慌乱地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前方一望无际的花儿,仿若方才细小的回答是花儿堆积在一起摩擦发出的娇俏的碰撞声音,而非他心心念念的爱人的声音。
“我需要你、……变成人。”
“为什么?”
语调不像是为什么、更像是凭什么。
但荧已经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她出现的时候带动整片花海的风向,仿若天地之间孕育而出的仙子从上方掉下来,惊起一片花海中细碎的浅白瓣蕊。
一整片浅色的花海遮挡住少女冻得通红的赤裸的脚,如同簇拥着从天而降的月亮,这一片即将迎来晨曦的大地如少女指尖搅动的星辰,荡漾星星点点的光装饰她发间的金、而她的眼瞳如同清心的小小花蕊、鹅黄浅嫩分外纯真。
她是天地的宠儿,七神的遗嘱,天理最后的敌方和星海之外远道而来的异乡。
如不甚落入人间的精灵,代表爱欲与无限追寻的彼方。
三百年前消散之际,她也是如此受到神明甚至天理的注视,这样众心所向。
魈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被挖去了一块,一同献祭在她被泥水弄脏的脚趾之前。他想拿自己流血的心当做抹布一点点将她落泪的面容擦干净,把她的沾染污泥的赤裸的脚、她侧脸如花洲逆流的泪、她潮漉的如花儿沾染露水的睫尖……都擦干净。
荧把肩膀旁边的金发笼络到胸前,挡住最隐私的部位。
但魈炽热的目光霎时因此变得更加具有洞穿力。
金发的少女哑笑一声,这一个笑没有声音,但魈感到自己的心都被她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想看的话,就看吧。”
荧松开将自己遮挡住的头发,轻轻踢开脚边的花海。
她再抬眸,歪头闪了一下泪花。
像一朵自己把自己哭满了露珠的花。
“能和她有几分相似,算是我的幸运。”
她双手垂在身侧像一个站军姿的商品,眼中掉出一滴又一滴露水。她的小骄傲、她的耻辱、她的执着落在洁白的胸前沿着锁骨一直流到小腹。
从一朵花变成人,看见的第一个人的就是这个少年。
学不会融入人间,融入的第一个人间也是这个少年。
对一个人来说这只是一朵花,可对一朵花来说,他真的曾经是她的全世界。
现在她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站在他眼前的身份,——他想看、他爱看、他需要自己变成人型浑身赤裸地承受他满是爱意的视线——尽管这样的视线如同毒药一般将花儿娇嫩的肌肤和“心”都一同在妒忌之中熔毁。
荧看着脸上全是雨水的少年,他的眼神在大雨中一点点消散,就像他正在被无形的痛敲碎重铸。
荧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魈,——他的爱全都表现在行为里,但他的口中从来爱的不是她。
他精心照顾抢来的花儿,给她浇水,给她施肥,教一朵花变成人,最后终于让这朵花爱上了他。
然后又口口声声对“荧”念念不忘。
所以是应该相信爱情的行为呢?还是应当相信爱情的话语呢?
……
再度变成人型的荧又有些腿软、即将跌倒在清心花海中时,却被魈先一步横抱起来。
“你对和她长得像的都这么温柔吗,金鹏?”
荧要命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如锐利的针尖把魈的心像气球一样戳破了。
魈直到听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但是同样有些寒凉的荧没有察觉到。
他把怀里的少女横抱在胸口,看到胸口处如一双翅膀轻轻合拢的小手,而那双小手的主人压抑不住颤抖,在他的心脏正前方停滞不前、不敢再靠近了触碰。
他喉间一口几乎冲上来的呜咽被生生咽回,努力换作不起波澜的淡然的“嗯。”
“原来如此。”荧闭上眼。
她在少年胸口前半寸的手因为他走动起来的步伐而轻轻擦碰到了魈赤裸的胸膛,冰凉的触感却带着火舌般的灼烧欲望,霎时将他心脏洞穿——魈蓦然如受鞭挞、猛地惧缩。
荧顿时小心翼翼的收回手。
她转头见魈胸膛的肌肤被她印上两个小巧的泥巴掌印。
再度从花变成人,她已经不如第一次那样干干净净还沾风染露。
因为魈把她弄脏了,丢在地里、又来找她。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变得更像真正的人类,所以她开始患得患失、妒忌、生气、吃醋。
——这一年来魈真的做到把她塑造成人。
不仅是生活起居,还有她的内心。现在她已经是他的造物、他的雕塑、和他息息相关的铸就的产物。
他双手在这个世界上捏造出来的一朵人型小花,现在这朵小花变得多愁善感如同一个人类那样因为爱情而心痛。
金发少女揪紧了手,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金鹏,你还想要我吗?”
荧当即感到怀抱自己的少年如受雷击般停下脚步。她正欲抬头,上方的短针似的发丝轻轻落下来扎痒她的侧脸,如一场细密的小雨中令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随后一个急促的湿热的舌尖沿着她满是泥水的侧脸一路舔舐,这才像一场匆忙的骤雨,来得快又湿人。
即将落到她唇边时,魈却停下了唇。
“想。”他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闭目的荧在雨霁后的天光中仰头,睫尖儿如仙子的翅膀,清晨的光打在她高高扬起的下颚的弧线,绝美纤细的轮廓令人心动到窒息。
魈哽咽着将她抱紧。
他感到怀里少女的身体重量恢复了一些。更接近真正的人类的体重。
就像她这朵花忽然重新得到了“生而为人”的意义,于是刚才那场大雨和此刻的天光一同落进她的身体里,帮这个不会养育爱人的少年重铸星海之子的身体。
怀中少女答话的一瞬间,魈回眸看到山顶上全部的清心一霎如碎纸般消散,化作千万纷纷扬扬的碎白的细雪,重新回到赤裸的少女身上将她铸成金发白裙的荧。
她的旅行装再度回到身上,两层柔软的长裙还带着因提瓦特亦或清心本花的勾人心魂的香气,然后她胸前的围巾开始变得颜色深浅不一——被她侧脸滚落的“露水”一滴、两滴浸湿……连划过的痕迹都那么细小。
魈感到喉咙都被这样的露水勾出一丝针扎入肺的苦味。
“好,”
荧这样开口。
声音如同此刻脚下最后四朵安静沐浴天光雨露的清心,碎成一瓣一瓣的、带着枯死的浅淡的香。
“——我跟你回去,当她的替身用。”
TBC
第5章: 还爱你
“我就是魈。”
- 从庆云顶回来后,魈把荧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一片马上就会碎掉的纸,荧被这样令人窒息的温柔包裹,心中酸涩把贪婪带着自责勾引出来,“我和她,真的那么相似吗。”
魈动作一滞。
荧收起笑容,温温顺顺地低眉问,“不能说吗?不能说的话,我不提她了——”
话语急地终断,床上传来少女被忽然压住的呜咽,还有大腿在被褥上踢蹬的绵软的挣扎声。
“能说。”
从深吻的裂隙中传来一声急促的证明,随后证明的发起者一手撑在少女金发旁边,另一手背擦去嘴角的水痕,“——都能说。”
他盯人的目光如锁定猎物的狼,有时候更像是胸有成竹的鹰,只等一个瞬间从天上俯冲叼走她摇摇欲坠的心。
“这么宠我?那,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个“荧”长什么样子。”
荧晕乎乎地从深吻中回神,见少年用手背擦嘴角,极具性张力的画面令她如人类那样心跳加速。
但魈的目光沉了下去。他悲哀的表情想说,即便你见到那个“荧”与你外貌极度相似,也只会把自己当做替身,是吗,荧?
“……”
荧却把这种沉默当做越界。
原来如此,她多嘴了。
荧闭上眼在虹膜中抹去仙人亲吻自己的色情的表情。
一段凝重的沉寂后,魈仍在她上方撑着,虎视眈眈却又凝然不动,荧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我去洗澡?你喜欢干净的还是脏的。”
一床被子蒙头盖脸地扔过来,荧“坞”了一声,被汤圆似得从上到下裹严实。
她挣扎好几下才找到被褥的边缘,把脑袋探出去——魈已经退回床边,他弯腰双手撑在床边,因此仰头才能与荧对视,他的眼中满是血丝。
荧感到喉咙被捅了一下,说不出话。
“今夜累了,不需要。”少年把枕头也递过去,“但我随时都有可能需要你。所以你得一直保持人型。”
“好。”那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怀里的枕头,像只八爪鱼一样把那个还带着少年体温的枕头抱紧,握住四个角,仿佛极为珍视。
魈进浴室洗完澡出来,见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少女还维持着扒拉枕头的姿势,她圆乎乎的脸颊在枕头后面露出个边儿,看起来很软。
魈想着,真好,她长肉了。
看来他的喂养方式没错,三百年来每天都去庆云顶摘一朵清心花的他,果然很有养花的经验。
魈躺上床去,把枕头后面的女孩和枕头一起抱进怀中,荧却把枕头丢开,缩进魈怀里,安静地当一个不说话的“抱枕”。
见怀里的少女发尾轻微虬结,魈拿起一把小梳子,梳子即将碰到荧的发尾时,却听见一句闷声闷气的婉拒。
“把我当做暖床的工具就好。”
缩在床上的荧露出一个苦中作乐的笑,这个笑却如魔物的爪牙般避之不及地洞穿了他的防御,令他想起三百年前的自己。
“把我当做工具就好”——这句话如同在提醒他,这本该是他的报应,现在承担者却是荧,荧夺去了属于他的业障,他的痛苦和他未来无尽的死亡。
魈听到自己的声音像一场崩塌的大雪。
他终于明白当初荧说这句话的心情,这种感觉,难过又难说。心痛而心动。
——“你不是工具。”
三百年前荧亦是如此说道。
荧/魈: “你是我的爱人。”
: 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名为爱情的化身,你现在见我活着,是因为你在爱我。
荧说不出话。这样的评价太高了,她甚至开始猜那个叫“荧”的白月光到底做过什么,能让她这个替身也沾这样大的光。
但她没有开口,抿唇低下头,安静地受着魈的梳发。
……
作为一朵花,荧不懂暖床具体应该做什么。
她只是偶然听闻,“床上用品”不是一种对人类女性的尊重的说法,如果有人要你暖床,那就是不尊重你。
于是荧将自己在金鹏心目中的地位自觉地划分到“不重要”的层次,用努力装出的“乖巧听话”来苟且偷安。
到底怎么才能得到这个心中装着“早亡白月光”的仙人呢?
花不知道。
她只是一朵花,什么都不懂,她只有人的外形,没有人的内核。
但从答应给魈暖床的那一天起,她用尽全力戒除吮含魈的指尖的冲动,偶尔跟着降魔大圣出门游览璃月,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指尖,怕自己一口咬上去。她还告诫自己不能盯着金鹏腰间的小香炉看,即便她无数次在魈怀中午夜梦回,想要钻回那方黑暗的小天地,躲进那段虽然被囚禁,金鹏却心中只有她的时光。
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白月光了,她卸下了伪装,做回一朵笨拙的小花。
蹭一下那个完美的白月光的恩赐,她想,这样就好。
她不会再奢求他的独宠。
……
时间来到海灯节前三日。魈再度邀荧去璃月港内一游,小花荧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但旅行装前几天洗了,她没衣服换,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件里子柔软的衣服,递过去。
荧立刻懂事地问: 我该换上哪一件?
魈说,你自己定。
这是小花荧被魈带回来后,第一次感到困惑。
她问: “你对我的衣服没有要求吗?”
魈摇头。
“那你为什么带我出去?”她开始害怕,魈是不是要连花带碗给她扔了。
她胆怯地扫了一眼桌上那方小碗,小碗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转眸再看魈,魈脸上的表情随着她的目光变得悲哀,荧感觉到了,魈此刻也在难过。
“我不会扔了你。”他叹气。“我向你发誓。”
一道金光点在荧眉心,以“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的契约方式立下,荧曾见过璃月港内的戏剧,那是她学习人类生活方式的主要途径之一,剧里说,在这个岩石的国度,男女都以这样的契约作为至高无上的定情终点。
拎着一件裙子的荧愣住。
眼泪滚过她方才说出“有何要求”的唇上,划到脸颊边,凝于下巴,最后落在手中的衣服的衣领上。
这种事情又发生了。
——这个叫金鹏的少年爱的从来不是她,但每个动作都在爱她。
这种语言与行为极度割裂造成的落差感,足以逼疯任何人类,但纯洁的小花化作的灵魂,却会被这种落差感磨钝、磨圆、磨去所有棱角,变得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那样思考什么是“爱情的起源”。
他的行为吗?他的话语吗?还是她所爱上的这个仙人,一次次义无反顾的抢走她,囚禁她,却又置她于不顾,不肯碰她吗?
魈转头见此时的荧,她眼眶红红的,吓得不敢动弹,正在看桌上的那个碗。
窗外,从望舒客栈可见璃月港内的夕阳渐渐变成夜晚,夜市亮起灯火,灿灿如昼。
三百年前的荧就是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为魈搬来海灯节,她仰头看着客栈屋顶上的仙人,笑得仿佛爱情的化身——“魈,这是海灯节,人间的烟火,我为你带来了。”
魈走去将只穿着一件薄衣的少女轻柔地按在心脏的位置,喃喃出不成语调的话。 - 别哭了,我心也好疼。我爱你,只爱你。
——他的爱人失去的何止是记忆啊,还有“生而为人”的理解爱情的能力。
无论怎么解释,怎么证明,失忆的荧都无法理解这个拥有白月光的男人爱着自己。但三百年前,她朝气蓬勃灿烂如花,她曾是所有爱情、亲情、友情的起源,承载所有的美好与向往,代表一切希望与渴望。
三百年后,这个美好的“起源”变得残缺不堪,轮到所有她照耀过的人来反哺她“何以为爱”。
这是爱情的诅咒吗?还是真情的考验呢?魈无从得知。
三百年来他对神明一次次祈祷一次次求饶,弯下腰求命运还他一生挚爱,却没想到这最后的考验如此艰辛曲折,如同三百年所有的苦凝结成一碗杏仁豆腐,他不得不为了碗底的糖浆生咽上方所有的浮渣。
但爱这个字,他可以再说一万遍,爱她的事,他可以再做一万遍。
因为他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倘若这是一个爱情的轮回。魈想。那现在起,他会重新把她填满“爱”。
教会她再次义无反顾地相信爱情。
教会她生而为人的意义。
……
荧最终挑了一件和旅行装颜色最相似的中长裙。
魈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微苦地紧握这朵忐忑的小花的手,带她出门。
望舒客栈前的小石桥已经变为足以通马车的交通要道,客栈以南的归离原从人烟稀少的荒野变为文遗景点,受到现任七星的点名圈地保护,沿路都有千岩军的驻扎。从望舒客栈一路南下,康庄大道直通璃月港,路边偶尔有几栋别墅民居,荧与魈走在其中,仿佛已经见到了璃月港的繁荣景象。天上的星星与彩排用的霄灯混合,俱为金色,如龙鳞漫天,少女的眼中倒影着鎏金般的色彩,在她的虹膜中,随着不断往前的步伐消失又出现。
“三日后是海灯节,届时我再会带你出来,”魈捏紧荧的手心,安心地感到荧没有挣扎,“两日后,街上的鞭炮会渐渐多起来,硝烟与火石对皮肤不好,少出门为宜。”
荧点头,继而目光却被街边一个卖莲花霄灯的小摊勾去,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被狠抓了一把。
【手工霄灯!!!亲手编一个送给您的爱人吧!!!】
魈立刻抓着她的手: “想要吗?我来编。”低眉见少女惊讶的目光,仿佛在说他怎么能读懂她想要霄灯,魈勉强笑了一下,“你忘了吗,你的霄灯都是我教的。”
小花荧眨了眨眼,她转头看那告示牌旁边的霄灯实样,发现原来真正的霄灯制式那么复杂,和魈当初教给她的不一样,魈教的那种霄灯,更像是一个偷懒取巧的机灵鬼省略了好多步骤后的自创样式。
魈买了足够编十只霄灯的材料,挂在身后鸢枪的枪尖上,小巧的材料包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很是惹眼。
回到客栈,临睡前,魈将十只霄灯编出底座,每一只都呈碗状,与当初载重小花荧的那个碗并排放在窗前小桌上,荧胆战心惊的看着魈把那只碗拿起来,又心里暖呼呼的看到魈将碗擦拭干净,放回原位。
放下心来的荧好奇地凑去看魈继续编霄灯,“这样编霄灯,真是偷懒取巧。”
魈呛了一口水。荧也不能这样骂她自己吧?
算了算了,他的爱人现在失忆了,免责。
于是魈点头说荧骂得对,他应当完完整整编好霄灯,而不是想着速成,孰料旅行者拿着霄灯随便绕了几个线头,说,但这样编好像确实挺方便的。
“。”
不会演戏的少年赶紧囫囵过去这个话题。将竹篾两端藏好之后,拿在手中,霄灯如一个被掏空的小灯笼,澄黄如金,可爱如橘,魈从荧闪闪发光的眼中读出,她很喜欢。
“海灯节带你去放霄灯。”魈说。
说完这句话,魈肉眼可见地看到荧“整朵花”都明媚了。
随即心如白纸的旅行者盯着那十只霄灯,不知在想什么,但她点头说,好。
海灯节前日,魈起床的清晨,见桌上十只霄灯变了样子——变得更漂亮了。
魈抹了把眼睛,见到霄灯上黏住的东西,顿时如受雷击地愣在床边,如被脱鞋咬住了脚趾似的,他转头见身后床上睡眼惺忪的少女,她一头乱蓬蓬的金发,与每夜睡前魈为她梳好的整洁大相径庭。
荧睁眼见床边的少年表情要吃人,心里一跳,难道她画蛇添足,做错了?
“不是我干的!”
小花荧立刻慌慌张张往屋外跑,下床时急得忘了迈哪条腿,结果两条腿一起迈了出去,又直直往地板上栽,被魈横抱着腰抓回去,亲了一下额头,夸她叠的好。
……嗯?小花荧眼神一亮,转身往魈怀里凑,仰头眼巴巴地坦白,对,是我干的,我折了好久。
——魈无奈地转头看着霄灯上的梧桐树叶蝴蝶,每一只霄灯,配一只蝴蝶。
再看怀里的荧,仰头的样子还像一朵花,“求夸”的表情都快溢出屏幕了。
他气笑了。
看来她逐渐回忆起来的,不止梧桐树叶蝴蝶的折法,还有这多年冒险经验练就的见风使舵的本领。
……
海灯节前夕。
深渊王子空再次来访。
他在望舒客栈下遥遥一望,露台上那个金色的小人儿正在撑着脑袋打瞌睡,他上楼去为她搭了一件衣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盯着妹妹微颤的睫尖儿,闻着她平稳的呼吸,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魈在身后出现,风轮两立的声音很浅,似乎是怕惊扰了这块等他等到睡着的金色小蛋糕。
空转身向魈打了个手势——她睡着了。魈点头。二人在露台留了件衣服与结界,回到屋内。魈看着空,空瘦了许多,空却说: “你瘦了。”魈点头。所有深爱荧的人,这三百年来都过得不算好。
空长话短说: “好消息,现在情况是,我的妹妹失去的那部分灵魂与记忆还有机会重新凝聚。”
“坏消息呢。”
“——以我的妹妹现在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满足凝聚的条件。”
魈没有问为什么,只看着窗台前的小桌,桌上十只做到一半的霄灯,霄灯上的树叶蝴蝶从手法笨拙过渡到栩栩如生。
魈: “什么条件?”
空: “需要灵魂与记忆的主人主动发出“愿望”。”
说完这句话,空却冷哼一声,仿佛在说“许愿有用的话,荧当初就不会用自爆的方式与业障同归于尽”。又像是在嘲讽身为深渊王子的自己,拥有比拟七神的力量与丛众,却还是只能顺应“提瓦特”大陆本身的规则,以此呼唤大地上妹妹四散的灵魂。
魈明白其中复杂的缘由。
“……但荧现在不相信她失忆了。”
也就不可能主动召回记忆。
她还以为自己是朵花呢,每天晚上励精图治地扑倒他。
空扶额: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让你想想,有什么办法?”
若非魈是荧执念的缘起,也是此刻她凝聚灵魂、重归记忆的最好的起源,空绝不会想要借助这个夜叉的存在来唤醒荧的情感,空会自己带走荧,将她养在深渊,滋养她的灵魂与记忆。但空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在提瓦特,魈是荧最大的执念,执念到她放弃作为星海的肉身,也要赌一把“百年后重回大地”的可能性。
——妹妹啊,我的傻妹妹。这是你理解“爱情”的方式吗?还是遇到魈之后,魈身上那种纯粹得如同璃月青山碧水一般的名为“守护”的光,也照亮了你,改变了你,让你学会了这种极端的奉献呢。
魈左右摇头: “荧不信我。”
“她怎么会不信你,你是捡到她的人,是这一年多来养育她的人。”
“她认为我只把她当替身。”
“?”
这一句话入耳的瞬间,空的眉毛差点从额头上飞出去。
他眨了眨眼,表情顿然变为隐怒带着疑惑,他走去窗外,望一眼露台上趴在小桌上的妹妹,转身望魈,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荧留在这里给你当替身?我的妹妹是一个如此骄傲的女孩,会愿意留在这里给一个男人当白月光的替身?就算你是降魔大圣也不可能。
魈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她的确以为自己是替身,但她留在这里,也的确是……自愿的。”
空的表情更扭曲了。
深渊王子腰间忽然现出样式熟悉的无锋剑,“一年前我把荧交给你,是因为三百年后她仍然爱你。”
魈一眼看出是三百年前荧离去时同样制式的那把,空一直留到了现在。
但魈没有召出鸢枪,他微抬下巴,变得高傲,也同时为空露出脆弱的攸关性命的脖颈,空拔剑的动作停住,出鞘一寸的无锋剑被他大拇指卡住。
半拔剑的深渊王子开始环视这个妹妹生活了一年的屋子。
——干净整洁,满是人间烟火气,空毫不怀疑任何人住进来都会无比舒适,但空怀疑的是,他的妹妹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当替身,为什么?这绝对不是他的妹妹,荧,曾经追求的那种爱情。
但空心里也有个隐约的声音在说,魈说的也是实话。
空看到桌上制式熟悉的霄灯,“这是荧做的?”
魈抱着小臂,维持着被无锋剑威胁的姿势,“不,是我做的。”
空又看到霄灯上用蛋清黏住的树叶蝴蝶,“——你还折了蝴蝶做装饰。倒是有心。”
魈反驳: “蝴蝶,是她叠的。”
空的表情凝固住了,像是魈的这句话立刻把那几只叶子做的死物变成了稀世珍宝,空顿时收起无锋剑,走到桌前,小心地捧起一只霄灯,左右转动,“她的折法,与当年你那几只一模一样。”
而桌上的十只霄灯底座,与当年荧的手法一模一样。
他们相互塑造,相互纠缠。
空沉默了许久才说: “这个蝴蝶,可以给我一只吗?”
魈: “这你得问荧。”
空欣慰的笑了: “我的妹妹会给我的。等她恢复记忆后,我会向她补上这次询问。”空用元素力小心的剥下一只树叶蝴蝶,魈却有些窒息的想,荧当初是否也是这样,将这种脆弱的黄金色转瞬即逝的叶片手工艺品,用极为小心的姿势置于贴身的部位。
“我现在信了。”空低眉捻着那只幽凉的手工艺品,“荧,也许会因为失忆,选择暂时成为爱情的替身,”所以他干净高傲的妹妹才会暂时被误会束缚。用词谨慎的空这样安慰自己。
空的声音分不清情绪,魈却有种自己被从死亡线拉回来的感觉。
空继续说: “我该走了。我今夜需与纳西妲会和,摩拉克斯正在世界树等我。——至于你,”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魈,“就算不能让荧主动生出这种愿望,也必须让她时刻保持人型,拥有求生的意志。”
若荧再变回花,她的灵魂极有可能再度融入大地消散。
“好。”魈点头。
语调中的坚定如同能将窗前纸页为风呼呼作响的霄灯引燃。
“我会让她保持人型。”
……
晨光熹微。
荧起床见魈正对桌上的霄灯发呆,她鲜少见到魈做出这种追忆往昔的表情,走去见到那十只霄灯终于完工,才想起今夜就是金鹏所说的人类的海灯节。
海灯节是璃月的年度佳节,人们在这一天与家人们团聚一堂,喜迎新年。
魈说往后年年岁岁的海灯节,都要与她一同度过。
他对荧浅浅一笑,荧却裹着大衣,手指紧紧攥在衣服边缘,“金鹏,你真的要带我去——嗨灯节?”
“是海灯节。”魈纠正道。
“哦。你真的要带我去这个节?”荧再点头。
魈用这句话表示自己的坚定——“如果你不想去,或者不愿去,我就为你把“海灯节”搬到望舒客栈。”
荧曾做到的,三百年后,魈皆有样学样。
如同她曾经给予魈的。
人与人的关系是相互的,爱是一个圆与无尽的轮回。
荧眨了眨眼,那种浓烈的违和感又堵在她心头。
她直觉这个少年知道很多,背负更多,秘密最多,但荧笑道,“好。”这一声如彻底依恋爱人的温柔的少女,带着轻快的笑意,“我随你去。”
无论是暖床,还是去海灯节。
只要魈开口。
她都会去做。
第一年,荧为他搬来海灯节的烟火。
第二年,荧将他唤至城内,得到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的烟火。
第三年,荧随他参与把酒言欢的年夜饭,她化作璀璨的烟火,邀他留守人间。
第三百零一年。魈将一切倒转,带荧重回璃月。魈带她看海灯节的烟火,尝新月轩琉璃阁万民堂,与她以茶代酒尽言欢。
他成了“烟火”。只为留守这朵不愿成人的小花,带她重回大地与人间。
百年来璃月经济飞速发展,物价在历任天权星凝光遗留的商业指导下稳步发展,免于过度膨胀飞升,新月轩的价格没怎么变,卯氏万民堂仍秉持着逢年过节乐善好施的习惯,海灯节当晚,魈再度路过那熟悉的灶台,见锅灶中无形的香气化作人们脸上的笑意,蕴藏进千家万户手中的霄灯,在河边,天空,树梢,月亮尖儿飘摇。
——但以梧桐树叶作饰的霄灯,是夜空中最繁华的,夜空风动,隐隐吹来,蝴蝶振翅欲飞,如开了慧根,替地上的霄灯不值,要鼓动流风将千家万户的愿望寄托其身。又如霄灯生了灵性,迫不及待承载这些独特的饰物升入浓墨淡月的云间。
甘雨仍任职于海月亭,但自那位名叫“刻晴”的天衡星离去后,麒麟小姐一夜之间学会了劳逸结合,魈时常见到甘雨出没在璃月港,漫无目的地游荡。
今夜也是如此。
甘雨上前打招呼,见到魈身边的金发少女,她金眸在夜色中如黄金般熠熠闪耀,带着怯懦与好奇,甘雨想起一年前岩王帝君托梦,告诫所有尚存的仙家翘楚当年的旅行者已回到璃月,同时降魔大圣也表示,让她们有机会必照顾一下荧。
不知当初卖给旅行者的那件情趣内衣起作用了没?
二人夫妻生活还和谐吗?
但聪慧的海月亭秘书没有这样问,而是如常介绍自己,如旧友重逢: “您好,我是海月亭秘书甘雨,大圣,您今年怎么也来海灯节……?”
魈作出“求你了别跟我说话”的表情。
但来不及了。
荧小心地问好,却开口就吓得魈捂她嘴。
“甘雨小姐,请问,你认识荧吗?”
甘雨: ?降魔大圣和旅行者玩的真花啊
魈: “。”
甘雨是今晚第七个受害者。
她想问,那现在荧叫什么?
但降魔大圣把语出惊人的小花捂着嘴塞进怀中捞走。
甘雨只好挥别,心中默念,大圣一路走好。
二人路上遇到难得一见的灶神,灶神仍在万民堂任职主厨的助手与吉祥物一职,旅行者将其抱在怀中猛吸一口,锅巴“唔唔”两声,在旅行者脸上留下两个辣椒粉糊成的圆圆的手印;荣发商铺近日开了连锁商铺,老板留下的“诚信友善”的训诫,终是被他的不肖子孙捡起来,恪守并传为家训了。
这条繁荣之路贯通南北,纵横古今,走过璃月千年荏苒,即将放飞他与荧的十只霄灯。
魈在道路尽头回眸,正对上荧试探的目光,她发丝随风浮动,灵气飘逸,如身后人海中所有霄灯的光凝聚成的星子,在他眼中无与伦比。魈悬腕拎一只霄灯,如盛萤火的火光在杆头摇晃,如月亮在河中清雅流动的倒影,“来。”
荧学他的样子拎霄灯,抖出袖口一小寸纤白的手腕: “需要做什么?”
霄灯之光流入少年灿金的眸子,“许愿吧。”
爱人的一切愿望,如今外物富裕的降魔大圣都能满足。
荧闭眼动唇,却没声。
魈: “想要什么?”
荧: “凡间不是有着,愿望说出口,就会失效的规矩么?”
魈猛地愣住。“……”
荧几乎觉得他眨眼的时候眼中将飞出扑闪的蝴蝶,感到鬓间温热的吻,鼻尖贴蹭送来的汗液,魈依在她脸侧,朝她耳廓吹去——“这不是一回事。”
说着说着,魈却哽咽地说不出话。
原来三百年前,她问魈的愿望为何,也是存了相同的心思。
- 荧因想起曾为小花时见魈用杏仁煮杏仁豆腐,便说想试试魈的特色菜。
魈顿时脸色苍白地想起百年前被一口气喂2000盘杏仁豆腐的悲惨经历,但见荧一幅“我又说错话了吗”的表情,魈当即安抚道,“好,这几日我给你做。”
大不了不产出“美梦”,或者只做不吃。
魈打发荧去荣发连锁铺买杏仁,独自在小厨房点上灶火,青绿火焰逐渐转变为悠然的橙黄,烧煮着小釜中的杏仁浆液,魈在食材柜中找出一袋外包装印花图案的桂花粉,摘下手甲,小指蘸了一点按在舌尖试味。
……这桂花风味糖精,怎么没味?
少年陆陆续续又吃了点,感叹道,香倒挺香,始终无色无味,而且这香味怎么有点熟悉……
等等。
花香?
魈的表情骤然从“味道不错”变成“记起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这该不会是他的笨蛋爱人的那款花香味春药吧?!
魈脚底着火似的将抽屉拉出,拽出标签,对着阳光细读上面的小字,随后表情骤变地风轮两立到浴室的水槽边漱口。
仙人之体不受俗药影响,但守寡三百年的鳏夫仙人这一年为爱人的起居操碎了心,日夜维持荧生存的意志,只能看不能“吃”,心中本就淤积燥火,药效虽翻不了他心智,却能令他欲火焚身的“爱”将他的隐忍与恪守一夜冲回解放前。
两年来魈用尽全力令自己忘了,她的大腿柔软白皙,粗细得当。
她的腰有些赘肉但不多,她的金瞳会在情动时生理性收缩,如茶水中泡开的迎春花。
她会边高潮边吸着鼻子颤泣……
无数曼妙的意象随香气逸入,促生心底的暗潮,魈顿感不妙,他着了这药的道了,并非药性烈,而是有一味更猛的药被勾的无法按捺,“荧”。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春药。
降魔大圣这一刻真的想报千岩军了。到底是谁家在生产花香味的春药啊?啊?这种春药到底都是谁在做啊?!
少年一手抚胃,一手撑着上楼的扶栏,踉跄着推开卧房冲进浴室。
……
荧拎着一小袋清香扑鼻的新鲜桂花回来,发觉小厨房灶火差点熄灭,赶紧上前关了煤气,地面的食材盒翻倒歪斜,小抽屉被匆忙拉开,坩埚中咕噜咕噜冒泡的杏仁液几乎蒸干,她环视一周没有闻到魈的气味,却听到楼上卧房的水声。
她放下碎瓣桂花,踢掉拖鞋,赤脚踩着阶梯,无声上楼。
——黏腻的声音如水流从浴室里“流”出来,溺爱入骨的喘息在空气中绵绝不衰,少年仙人情动的声音极尽溺爱,温柔,令她想起做杏仁豆腐时打翻过的桂花糖浆,是她梦中都不敢妄想魈如此温柔地哄着她,与她做爱的。
荧只看了一眼,就石化在原地。
少年浑身湿透,银背靴在地上横斜着,紫檀色的腰带在地上散乱地丢甩,脚边三个虎铜牌凄凉地躺在水痕沥湿的地面,地面倒映着他健壮有力的宽肩,往常裹在紧身白衫下的精瘦腰身脱得精光,因情动而微红的脊背在浴室的墙上摩擦,他衣袖褪到手肘,随腕部前后动作,在地面曳出片刻浅痕,发出求而不得的哼咛,如发情的鸟雀,但表情哀伤,——似是氤氲的空气中有一方镜花水月,他在湖面遥望无法再会的爱人。
他的湿润的碎发在颈侧凝成墨绿色小束,喉结上下一滚,又是团雀被戳了胸脯般可怜的嘤咛。
他头顶的水流直坠而下,几乎砸得他睁不开眼,但他嘴角衔一撮脸侧翠绿的碎发,叼的发丝尖儿还甩着水滴,将情动的呻吟最大幅度忍下,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听到这个可怜的仙人近乎痴迷地呢喃着——
“荧。”
“……荧。”
“哼嗯,荧,荧……”
他在喊着那个白月光的名字自慰。
他说爱她,却不碰她。他说不想做,却用白月光的名字自慰。他从未用如此粘腻的声音说爱她,说想要她,说让他进去。
少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凝固在地板上顺着水流冲进下水,亦或与少年下颚凝落的汗与水一同甩出极高频率的弧线。
她听到: “荧,对不起。”
她还听到: “荧,我爱你。”
最后她听到——“荧,好想你。”
极尽恳切,近乎泣血,划拉的水流夹杂呜咽,分不清泪与水哪样流的更快。
——将她凝聚的所有信任冲刷殆尽。
她忽而间又想回庆云顶了,想变成一朵无忧无虑的花,生于沐浴天风雨露的山巅。但她握紧浴室把手的手心如被霜凝住,一旦放手就会脱一层皮,于是这次她不哭不闹,低眉瞄着门与地板间风缝隙透出的一指长的黑影,黑影时而站起,时而侧身,她听浴室“春色”,迎来窗外的夕阳与落幕,等待真正的春色随晚风将她脸颊的温度降下来。
浴室的水声渐渐稀疏,似是里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该有人回来,厨房还熬着杏仁羹。
“荧,你怎么会在——”裹着浴巾的魈忽然捂嘴沉吟,后半句与被咬痛的舌尖一同含在嘴里,将他最不妙的预想剥出洗净。
荧抬眸的表情让魈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她说: “厨房的灶火,我已经关了。”
她又说,“从“荧,对不起”开始,我就在了。”
这次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拽他的衣领,而是完整地听他泄完,甚至记得关小厨房的煤气与灶火,如一尊没有表情不起波澜的石膏像,坚硬却易碎,只需他一句话就会七零八落地逃离现场。
——她曾以为这是她生而为人的意义,现在她却像个笑话。
魈觉得喉咙被人横戳了一枪。捅进喉管,嘶哑呕血。他听到心怦怦直跳,为荧的冷漠神情而心碎地成为一潭释放情欲后空虚的烂泥。
“荧只是一个名字,魈也只是一个代号,”那双黏腻带水液的手忽然同回光返照的蟹钳,用力上举,抓住她纤窄的肩膀,“如果你还愿意相信爱情,”就像三百年前为我放弃星海一样,那样勇敢到义无反顾,“你就用你的荒星把我剖开罢了。”
受不了了。
他真的受不了了。
这样的考验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无论是他还是荧都已经撑不住了。
“你来看我满心满眼都是谁,好不好?”
魈抓着荧的手,再度用力按在心口。
荧没有缩回手。却也没有点头。“这次你还选“荧”吗?”
魈闭上眼。不答。
用尽所有办法仍不能揭示爱情真谛的仙人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是仙人,不是圣人,既不能摒弃七情六欲,也不能攫夺爱人自由,他将最后的“挣扎”送进荧耳中,如将一只羸弱的微喘的团雀奉在荧耳畔,令她听“生命如何用尽全力对抗命运,爱情尚能依靠本能选择爱人”的离经叛道。
此刻无论答什么都是错。
命运说这道题无解。
但他偏要解。
他降魔大圣唯独不信命,不信业障不信离别,这是三百年前荧用生命教会他的,如今他怎能忘记。
他将额头抵在少女的眉心,一朵饱经风霜的“碎花”以寒凉的花瓣在两人额间“绽开”,二人都觉得对方肌肤的温度略低,都感到冷热不均的,细小的,痒意。
他说,“【魈】爱谁,你应当知道。”
此刻无论答什么都是错,所以少年将答案交给她。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两年来我将你塑造成人,从花变为一个健全的人,现在由你来审判我,赋予我“爱情”的得到与失去之罚。
……她知道?荧想。她真的知道自己爱谁吗?她阖目见一片漆黑中是魈面色苍红自慰的模样,他脸庞在雾霭中氤氲不清,颓坐于地面,分开双膝,荧即刻面红耳赤的打住追忆。
她知道。荧捂着脸。如一朵小花合拢花苞。
她知道。少女绝望地想着,他真狡猾,含着脆弱的蕊,说着脆弱的话,让她信奉不比花瓣坚韧多少的名为“爱情”的真谛,追求不比一粒种子沉重几分的诺言——只为他一句话。
她知道。因为她逃不掉。因为她还是爱他。
“【魈】还是爱你。”
被命名为“魈”的金发少女在情动后的石楠花香中绝望地呼出一口气。
无论你有无月光,有无季节,有无夏夜蝉鸣与一心一意的回应。
“我就是魈。”少年炽热的手从她纤细的腰节后扣牢。
荧的金眸如同泡开的金茶花那般瞪圆了。
少年继续说: “但你说得对,魈还是爱你。”
“我就是魈,是你当初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名字,魈,是我。”
——这个迷局的出路在于,荧也许不会相信自己是“荧”,但她会相信魈是“魈”。
她忘记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但仍记得这个“魈”字。
“我才是魈,你愿意相信吗?”
魈将她拉进浴室一方干燥的角落,四周仍有水汽,但魈温柔地于她腰间爱抚,两指夹住皮肤又放开,如两瓣唇,在她后腰“咬”来“咬”去,营造出她正遭受他啃噬的,舔吮的,捧于手心溺爱的幻觉。
你愿意相信吗?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替身,是我金翅鹏王一生唯一标记的爱人。
你失去了身体上所有的烙印,忘记了名字,但我仍然爱你。
【魈】还是爱你。
荧有一瞬间的失语。就像他正依恋地爱抚着她的肌肤,荧也在这个面色羞容的少年的脊背摸到滚烫的,燎起一片的炬火,如摸到他体内血流汇聚的众心所向,于他颈间的动脉一同扑通、扑通,昭示面前这个少年的灵魂百年难得一见,纯如琉璃,透若一场横跨千年的雪。
魈抚上荧的脸颊。如同捧着一朵随风而逝的花。魈甚至已经闻到荧唇间的弥散的清心的香——荧在听完魈对白月光的告白后,求生的意志又开始虚无缥缈,但魈只是温柔似水的看着她,黏腻的视线将一瓣瓣凋零的爱情黏住。
荧濡湿的额发抵在魈赤裸的胸膛,见到少年胯上松垮的软绸衣带,斑驳地令人眼花缭乱。
即便少年说不出爱情的真相,即便荧不相信自己就是他的白月光。
即便所有论据都是错的,只有结论是对的。
但爱就是这样一个离奇的东西。
——过程全错。答案全对。
魈用两年来的一举一动让荧相信了。
他就是魈。
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细腻如脂膏,因为魈每日都替她凃防冻霜;指甲圆圆小小的,是魈替她修剪;金色的发丝绵软喷香,如上乘的金奶油,也是魈替她保养,——为了一个替身会做到这种程度吗?为了相似性却还放任她自由地成长,不作任何约束吗?说着“不爱”却两年来只爱她一个难道看不出来吗?
所以她才会沦陷得如此之深。
所以这朵纯情的小花才会被拉入人间,逃不掉躲不开。
魈看着怔愣的荧,将她呆滞的手拉起,按在他咚咚可闻的心跳上,见到荧表情也因震惊而凝固。
——他鼻尖氤氲的清心气味彻底消失了。
花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人。
无论如何这是她生而为人的意义,在怀疑、质问、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爱打败一切证据成为她留守人间的意义。
如同三百年前魈为她留守人间。
他们都无愧于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
爱了三百年。
从爱情的发丝到指尖。
……
“荧愿意恢复记忆。”
三日后,魈出现在世界树。
岩王帝君和温迪和空,还有通讯器里面打算道喜“终于找到召回旅行者魂魄和记忆之法”的其他五神集体愣住。
空尚未找到若荧意志不坚的凝魂方法,却听闻魈这边进步居然这么大,不由得惊讶。
众神原本正在讨论,方法是有了,怎么能让荧甘愿走完整个仪式?
毕竟不承认自己失忆的人就跟觉得自己没病的人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旅行者的力量强得能掀起腥风血雨,她要是中途不想干了,撂挑子跑路,不知还会闹出什么“她逃他追,插翅难飞”的狗血连续剧。
空此时提出,荧恢复记忆与降临者的身份后需与他一同离开提瓦特,他不能再失去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魈闻言点头。
空作为荧的亲哥哥,把话说到这份上,无人能反驳。这一场长达三百年的轮回终究是要落下帷幕了,与荧最亲密的两个男人心中情绪不可谓不复杂。
魈在胸膛里掏心挖肺找来找去、挖出一个字,“好”。
他抱着寒凉的鸢枪站在众人五步开外,承诺却清晰可闻。
“我去说。她定不会再逃跑。”
……
“这就是旅行者现在的身体吗?哎,看来你们璃月果真是山清水秀,大地将她塑造的比三百年前更好看了呢,不愧是我的宠儿。”
“旅者,好久不见。”
“荧,许久不见,甚是思念。”
“荧,百年前你战胜天理后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最初的大贤者——”
“您好,旅行者,芙宁娜女士……托我代她前来。”
“小姑娘,虽然你身上的嚣张气儿没了,但眼神还是那么灵动啊。”
“旅人,风雪恭贺你的回归。”
空更是激动。“妹妹,你、你终于……”
但脑子不太聪明的小花刚开口就把身后的护法夜叉大将吓得双手捂住捂她的嘴——“荧?什么荧?荧在这?她来得正好,我要跟她单挑唔——”
六神、一龙: 啊?
真谢谢七神和空三百年来的坚持不懈。
若再来晚一点,旅行者爆的典还能被提瓦特传唱一百年。
温迪怀抱用于呼唤灵魂的竖琴,神态庄重;岩神手持庆云顶的时令星月图;影注满了90点能量的大招,随时可以开大充能;纳西妲用虚空密令诉说着伊斯塔露留下的时之轮盘的使用方法;那维莱特面无表情,眸中却倒映着蓝光;战争之神与至冬女皇帮不上脑力的忙,一边开会一边偷看缩在魈身后的瑟瑟发抖的小花荧。
而远处和荧安静等待“下锅”的魈,却猛地回想起鸡飞狗跳的两年养花时光。
他被失忆的笨蛋爱人各种“强制爱”,各种爬床,各种语出惊人,堪称一桩大型狗血沙雕连续剧。
早就脸面尽失的少年仙人开始默默为爱人哀悼:
希望背负“深渊血亲”“异世旅人”“神之眷属”“天理终结者”的荧恢复记忆后不会一头吊死。
实在不行的话带着他一起上路也可以。
……
荧站在时之轮盘中央,白裙如鸽,金发如碎光,魈窒息地想起她三百年前消散之际也在法阵中笼罩一身圣洁的光。但这次是为了荧的回归。对尚未恢复记忆的荧来说,这个法阵与人类其他法术没什么区别,拥有极强的威慑力,注满足以令任何植株魂飞魄散的凌厉的元素力。
魈说这是恢复记忆的最后一步。
于是荧毫不怀疑地站了上去。
六神以挽歌召回旅行者消散于大地的灵魂。
自由之神拨动了琴弦——归来吧,我的宠儿。
契约之神——璃月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永恒之神——雷电之真意承认你的勇气。
智慧之神——我很想你,我最初的大贤者。
那维莱特——她说,她永远记得你。以及她从未怨恨过你对她的审判。
战争之神为她奉上无锋剑——敢爱敢恨的小姑娘,我等你重振旗鼓杀回提瓦特。
至冬女皇向她张开双臂——汝所践行之爱,令我望尘莫及。
站在时之轮盘中央的少女微微一愣,尽管不认识这六位神明,她却感到脑海中如新泥开垦、听到大地脉络嗡鸣,她甚至无端觉得这里本应有七个人,只是那个用词浮夸却同样坚韧的灵魂没能等到她的好友旅人百年后重回大地。
荧再看向那个俊俏的金发少年,少年旅人对她点头一笑。
最后看向金鹏,金鹏向她说,“去吧。” - 请你重新找到生而为人的意义,请你相信,我爱你。
飘飞的金发横在她眼前。无数记忆凝型于识海。旅行者在时之轮盘中闭上双眼。
TBC
第6章: 大结局
“爱”跨越灵魂,岁月与死亡,成为他们生而为人的意义。
“哐”的一声,屋外的众人听见法阵爆了。
?!
降魔大圣当机立断召出鸢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轮两立然后被猛然打开的门拍成鸟饼。
很难形容走出来的少女是什么表情,但钟离随即就神态从容地呷了口茶,巴巴托斯也重新玩起了琴,六位神明,一只古龙,都做出“看来阵法成功了”的表情开始在吃席的桌上交谈起来,一幅放下心来,还故意做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意会。
是的。他们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众人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钟离先生,求您借我个岩脊用用。”
摩拉克斯笑着抿了口茶: “哦?小友这是何意?”
旅行者皮笑肉不笑: “我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物理失忆。”
什么“你们谁是荧我要跟她单挑”,
什么“我尊严都不要了还是比不上她”,
什么“你好我叫魈”——
他吗的。
毁灭吧。
她现在活着不如死了。
吃瓜的巴巴托斯第一时间站起来: “哎呀旅行者,你不能这样对我呀——呼唤你的灵魂也有我琴声的功劳的!”
旅行者立刻看向温迪。
她嘎的第一个就是你巴巴托斯。
因为旅行者在脑中回忆一番,温迪三百年来没少在蒙德写什么“旅行者之陨”的传奇故事,好几篇写她挂了的诗歌都已经传到璃月万文集舍编成小册子了!用词恳切,情深意浓,歌功颂德,那传唱之广,恐怕她旅行者现在出门走一圈能得到上百个蜡烛和花圈。
“诶?”温迪的表情像是被夸奖了似的,得意洋洋地抱起竖琴: “说明我的才华在独占八斗的璃月也得到了认可呀。”
旅行者甩去一个荒星,巴巴托斯化作流风抛下一句“天使的馈赠煤气忘记关了”就赶紧逃跑。
旅行者: “纳西妲,你没有把这件事上传虚空对吧。”
纳西妲低头用蕴种印写了个对不起。
已经上传虚空作为“不幸失忆该怎么办”的典型病例了。
旅行者眉心突突直跳: “也、也——算了——为知识做贡献人人有责。”
旅行者继续问: “那,影,神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影默默攥紧了三彩团子的竹签。
约等于整个八重堂已经开始加班加点印刷这个故事了。
哈哈,很好。
有可能从她作为一朵花被魈捡到开始,八重堂日夜不息的写手就大肆笔墨,添油加醋,生动形象地开始杜撰这个狗血的、凄美的、百年后再续前缘的爱情故事。
完了。
她彻底完了。
恢复记忆的“天理终结者”荧忽然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不好了!旅行者她又晕过去了!旅行者!!!”
……
旅行者把自己关在深渊三天三夜没出门。
空每次去送饭都在“我好想笑”“但这是我妹”之间反复横跳,最后还是终结于“早跟你说恋爱脑是会遭报应的”。
听到这句话,饿到不行开始小口小口扒拉饭食的旅行者无奈叹气。
“我怎么知道自己还能活过来的”。她默认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才敢这样的好吧!
空不笑了。
荧立刻拉着好哥哥的手左右发誓,再也不拿自己的身体犯险。空要求道,“灵魂也不行”,荧也点头。深渊王子终于在自家妹妹的餐点旁边加了一碟咸菜,旅行者狼吞虎咽地扒进嘴里,空席地坐下,为她抚着后背顺气。
空拧紧了眉心: “这两年那小子光给你浇水,没给你吃饭吗?”
荧脸色尴尬地放下碗筷,“嗝”了一声。
“是我说只想浇水的。”
“那他就真的只给你水喝?”
“也,也不算只有水,还有O液——”
空立刻捏爆了旅行者只浅抿一口就放下的瓷杯。
“我、我不说了。”旅行者咽了一口饭: “下次想吃辣的。”
“好,哥哥去给你弄来。”别说吃香喝辣,就算天上的星星月亮,深渊王子也能给妹妹捅了天摇下来。——只要他的好妹妹别再找那个璃月的夜叉。
……
“现在不想扑倒我了?”魈笑说。
偷偷溜到璃月大吃特吃然后被抓包的旅行者沉默。
她往耳朵里怼了个耳塞。
眼不见心不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荧也知自己出来多半是哥哥默许的,深渊法师虽然是战五渣,情报功能却属一流,她当晚出了深渊,后脚就能被打包送回去,然而随着魈行至客栈楼下也安然无恙,是空即便明面上不许她再去,也不得不承认,魈在唤回荧的灵魂一事上出了极大的力气。
——荧熟练地找到卧房,见桌上的碗,心中酸涩与甜腻涌入喉间,令她不由得拿起来,反复观摩,指尖划过那些碎裂却又被小心粘黏的痕迹,看着看着,忽而又抹了一下眼眶。
魈也进入房间。在她身后定住。“荧。”他喊道。
“诶。”荧答道。
这一声诶,耗费了三百年。
少年在荧身后偷偷靠近,却被一个枕头扔在脸上。
“都忍了三百零一年了,也不差这会儿了,降魔大圣,再忍忍呗?”
魈不笑了。
“荧。”他说道。
“装可怜无效。”
“……荧。”
“堂堂降魔大圣“嘤”什么?”恢复本性的旅行者开始玩自己的梗。
“那,【魈】?”
魈熟练地接道。便是三百年前,魈也不曾梦想能与爱人这样日常地对话,打趣,嬉戏,三百年前的魈生涩木讷不通情爱,荧也是为爱犯傻的愣头青,冲进了阵法,以自己的性命作天光强硬地破开这个少年心灵的桎锁,只为三百年后他一身干净地,没有业障地走在璃月港,欣赏海灯节。
但一床铺盖劈头盖脸地砸在降魔大圣的帅脸上,随后是少女半个身子压上去,“魈你个大头鬼!连我的名字都敢改?”她抬起膝盖给了爱人一个膝击,魈闷哼一声,变成被褥里面的春卷,“荧……”
“喊我也没用。我现在可不想扑倒你了。”
“荧。”
魈又是面无表情地蹭上去,却极为熟练地找到荧侧腰的痒点,手掌一按,荧就如同花儿般“哎哎”。
她气得脸都红了,抓起无害的软软的枕头在魈脑门砸去,魈只觉一片云彩降落于他,如轻柔的调情,于是笑说: “荧,真厉害。打得我好舒服。”
荧: “?”
想继续打他但是又怕他爽。
魈学着看来的养花手册,悄无声息地蹭上去,这次没有遭到旅行者的阻拦。如今荧的身子,养花将近两年的降魔大圣比任何人都把握得当,一寸一尺,熟稔在心,他感到怀中少女依赖地靠在胸膛的心脏前,听他沉稳有力却又因她失序的心跳,顾不得掩饰那应当想起的清冷,笑将荧抬着大腿往床上一扔。
荧便如一朵花坠在床上,这次她的“花瓣”没有碎开,没有自己把自己哭出泪花,而是完整地、温柔地承受着他的触碰,甚至是享受的。
“荧。欢迎回来。”魈再说。
“嗯。”荧再答。
他们想说的太多太多。三百年前的不告而别,为爱自陨的业障,庆云顶的一眼,一千朵清心中的一朵因提瓦特……
少年手指滑进荧大腿之间,在她体温滚烫的大腿根触碰着,如按下情动的开关。
他的确曾想,等这个笨蛋“小花“恢复记忆,把她绑起来连做三天三夜,但是三百年后再度续上的姻缘令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只是想做。
却不因为其他。
不因为太久没做,也不因为荧重拾星海的记忆与无尽爱欲的气场。
只是想做,想让她快乐,想与她一起快乐。
让她情动,让她落泪,让她在身下高潮后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气味。
他指尖按下那狭窄的小缝,软乎的力道往两边分开,接纳他温柔似水的挑逗,他的指尖如一团火,点燃她作为一朵花所有的花青素。
他手指深入一寸,扣入甬道内壁,如鹰类的钩爪在她隐秘的部位牵拉勾画,荧立刻咬着手背绵软地哼出口气,如声敏感的回应。
她感到小腹生出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再反馈到大脑。
她坐起来,身下力道也适时往里抻,荧大腿发颤地用额头抵着少年的额,感到他汗湿的额发冰凉无比,但他的眉心与紫砂却烫得起火。
魈顺势将她拉进怀中,二人滚进一团被褥,被子如有自动意识般将他们裹在其中,传出手指不断进出的啾啾水声,只能见到荧后颈的金发被他揉乱在手心,——魈紧扣荧的后脑,荧以此借力依偎在他身上,却被玩出眼前一片灿烂的碎光。
魈如一只小鸟那样啄着荧的眼角,亲得荧禁不住眯起眼睛,在一片模糊的色彩中见到他如火的金眸沉入同样的泪水中,荧忽然用力抓扣魈的后颈,如捧着一只团雀往嘴边送的石矶娘娘,把一个个雏鸟般生涩而炽热的吻打包好反馈回去。
下场便是吻得难解难分。
两人只一个劲儿地亲。
爱也不做了,魈手指也不往里面插了,停在她花口处。
他亲她如金茶花的眼角,浓密如蝶的睫,金发下如希望的泥壤的额头,与开合着呢喃“魈,我爱你”的柔软的唇;
她亲他微瞠的迷茫的眼,眉眼的冷红,鬓边短茬的发,与微汗的氤氲热气的鼻尖。
亲得水声不仅在四条大腿之间轻微地咕啾作响,也在四瓣唇之间如音符排阵布列;
亲得喘不过气的荧狠狠拧他,魈顿时难耐的哼了一声,却只松开荧一秒,又不要命地凑唇亲上去。
一直亲到荧哭得停不住,一直亲到魈数不出第二个没有亲过的地方。
……
荧气喘吁吁地回神来,见他肩膀一滴水,发觉是自己泪湿了眼。
“别哭。”
魈含着她的脸颊,一根手指变成两根,荧顿时眼前过电地抓紧身前精瘦的腰节,摸到魈一身热汗,他忍得近乎难耐却心甘情愿,为她百年后的初次扩张而尽心竭力。
荧于是侧过脸含上他的耳尖,抿住他略薄的绯红的耳垂,这点奖励般的逗弄与爱抚瞬间撞开少年守节的克制,将荧大腿根掰开,把自己贴上去。
“呜——”被褥里顿时蹬出一阵挣扎,少年手指按住少女的颅顶,迫令她稳住身形。
塞得太满了。
她下意识往上提溜,奈何整个腰节被预料到的仙人单手制住,往她后腰一点,便如一指禅堵塞她所有退路。
“魈……太深了。”她两腿分得不算开,魈是怎么能插得这么深的?旅行者半死不活地嘀咕,低眉见他一只手卡腰,一只手握着性器稳顶突,没入时撑开那点不大的圆缝,差点把她魂都挤回来,如又辣又烫的棍子温柔地捅进,将她的意识也一棒戳穿,呼啦啦地漏风,呢喃着“好深”。
魈额头满是汗水,微微反光,表情尴尬: “才吃了一半。”
才进一半就喊深。
她是比三百年前退步了,魈却忍了三百年的力气没泄,别会直接操坏她吧。
……
少年咬的舌尖微痛,正想说“那我试着后退”,握在睾根的手却被身前的少女按下,他感觉到荧的手指的温度了,同样滚烫而黏腻,带着汗液与爱液,被弄得濡湿,沾染清液而微微反光。
她这是想做什么?魈愣住: “——荧?”
旅行者泣着醒了醒鼻子,哽咽地含说,“没关系。”进吧。
少年的心几乎被这句话吊着飘到天上,但他忍下喉中微甜,别过汗液凝落的脸,“不行。你的身体刚好,不可勉强。”
……他果然还是这样。荧叹了口气,心碎地听到自己的叹气声中都带着被抵住敏感点的颤抖,他小腹的肌肉因克制隐忍而不断收张,如花蚌的唇。仿佛她每一句话震动的不是声带而是下面那张嘴,把魈也绞得打颤。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恢复到哪种程度了呢?”
“胡闹。”
“你真的不想进?”
“……”
“该不会三百年没做,你不行了吧?”
“呀!”
荧一下子被掀翻在床上,裹着二人的被褥掀开个小口,露出她大张的双腿。
荧如同被死死按住的团雀在少年手心挣扎了一下,随即糟乱的金发往空中一飘——她被猛地往下扯,吃到魈虎口的深度。
荧一个激灵伴随着尖喘,整张脸如被洒了红墨水般唰得染上血红,喉中可怜地嘤咛,“呜嗯!”
就顾着刺激他,她自找的。但魈仍然怜爱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好了,乖。”如同想要小心翼翼地吻开一朵花。
而他再度睁开被汗水浸湿的眼,凝视下方直勾勾看着他的橘眸,魈又见到她眼中的爱情,如三百年前的清心,她独自一人去往庆云顶给他摘突破材料,她的金眸辉映着天上的太阳,
“——魈,”她哽咽得囵不清字,“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她赤裸的胸膛也是湿润的,不知是谁的泪。
也许都有。
魈幻觉喉咙泛起杏仁豆腐的味道。
微苦,却充满了桂花的香气,甜味与苦味萦绕,令他感到自己抵到了荧的宫口。
荧顿时尖而媚的抱着他哭了出来,哭得直眨眼,好几滴泪落在她雪白的胸口,魈捧着他的脸,也边哭边亲。
——三百年前甚至流不出一滴泪水的少年,三百年后因为与爱人做爱而哭得不能自已。
他尝到二人唇间的泪,咸到发苦,哭到生甜,顿时腰腹用力再度打进一个力道,心口窒息地想起,这个深度,与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她还是她。
所以他又哭了。
“荧……别哭。”魈吻着被撞到宫颈高潮的荧。
她好软,好紧,含得他心好痒。又哭得他心好疼。
魈忽然用力扯着两人身上的被褥,将荧如婴儿般用被子兜起来开始大力凿顶,荧惊慌失措的蹬腿,“魈慢——”诉求被一记直入心腹的力道切碎,刚高潮过的少女立刻浑身起火地被抛进爱欲的巢穴,身上的少年将她如口食般撕咬,含吮她的颈侧,荧又被哼哼呜呜地捧回了高潮,感到胸口的温度飞速上升,心跳到难以忍受——“魈!魈——”
“呜,慢点,太激烈了——”
“我才刚哼嗯,刚去——”
“荧。”魈仍在哭,“荧。”哭得情难自已,“荧……”
——荧,好想你。荧,好爱你。荧,好可爱。
旅行者迷迷糊糊地发誓,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降魔大圣哭成这样,喊得声音嘶哑成这样,如同他在岸边用尽全力向着游轮上的灵魂挥别,耗尽了一只金鹏一生的执念。她被这样的喊声溺得心痛,心脏在过电般的快感下疯狂地扑通作响,最后听到魈射出来的声音,细微而明显,在她小腹内“咕隆灌满。饱胀感如溺水冲入她的肺腑,将她脑海中冲刷的一干二净。
与少年贴合之处隐隐嗅闻清新的石楠花的香气,荧脑海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她初见魈时,庆云顶泥壤的咸湿气,充溢鼻腔。
……这是爱情的气味吗?
她迷迷糊糊想道。
荧眼神涣散地偎在魈怀中,满是汗水的额头受到一个黏腻的亲吻。随后是手指的按揉,从眉心到清明穴,再到太阳穴,将她被精液浸泡失真的思绪捞起来拧干。她抚着小腹,微微的酸胀感蔓延到后腰,两腿之间忽然溢出一股暖流,——魈射的太多了,也有可能是她的水。
……
魈在荧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两瓣唇含住她的汗水,舔净,感到荧僵硬的脖颈往上抬,荧正在盯着他的下巴。
魈顿时又窒息地感到自己硬了。
她的软,她的柔,她的爱与她本身,无数次催动他的情欲与幻想,她只要一个隔空抬头送来视线,那无辜的眼神就能让仙人精虫上脑。
——真是疯了。
魈将被褥压进二人紧贴的身体缝隙,隔开同样滚烫的小腹。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他甚至想到这两年都是大梦一场,荧还在遥远的彼方,那他宁愿死在这样柔软的花里,被她的幻影绞断。
……
想起荧高潮时的感谢,射完的魈终于开口。“……是你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我。”
她费尽心力地质问他,扑倒他,爱他到差点恨上他,疯狂地走入以为会夺去自己性命的阵法。
他无所不用地圈养她,囚禁她,却守住底线忍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要了她。
两人都一时失语。
夜色渐消。
这一场爱做到了清晨,深渊王子也没有来追回他的妹妹。
魈心中暖意地想到,他是否终于得到了那位“妹控”的丁点承认。
这一夜如他最美的美梦,而她便是美梦中不慎跌入锅釜的“春药”。这种药只对他有效。
良久,魈听到怀中少女喃喃的啜泣。
如一朵花颤巍巍的哭开,带着高潮后虚弱的哼哼,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感动到脱力。也许皆有。
“你是我生而为人的意义。”“你才是。”
爱是一道过程全错还有几率得满分的证明题。
爱是无关姓名,无需证明,超越肉体。
爱是跨越灵魂,岁月与死亡,成为他们生而为人的意义。
END
‘书后语’
2023.9月至2023.12月连载完
2024.5月简单改了改格式
《纯情小花》是我23年7月以来进入魈荧写的第一个长篇。将近一年后我回过头来看,它的内容和基本上所有的句子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剧情幼稚简单、措辞也显得很稚嫩,它同时是我的启航标和黑历史,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连载的过程中遇见的人、领悟的事、以及我现在和以后会继续坚定写魈荧的信心。
感谢看完了这5.8万字的你们,感谢你们一路见证小花荧与仙人魈的故事。
百炼三缄。